總覺得有一段時間沒有為大家介紹新書試閱了呢!小編有點寂寞(?)
總之,本週要提供的試閱小說為──
《終極反英雄1 常勝無雙的反叛者》
這是關於因為身為絕對性的強者,而遭到社會所放逐的「反英雄」的故事──常勝無敵幻想故事,就此開幕!
【內容試閱】
■序章
「應該殺死『反叛者』神代焰。」
《統一世界政府》的中樞俄里翁塔,位於底特律生存圈。
就在那座高聳入雲的白色尖塔最頂層的會議室裡,圍繞著圓桌的五人之一──蘇維埃總統古雷哥利歐‧拉斯普京如此發言道。
「那男人所擁有的力量,可以說遠超過單一個人所允許擁有的力量水準,要是對這件事置之不理,那對於我們這些世界的新支配者而言,實在太過危險了。」
他所交談的對象是坐在同一張圓桌的成員。
美國總統 喬瑟夫‧富蘭克林。
英國首相 蕾蒂‧克萊恩。
中華共和連邦書記長 王泰龍。
聖道教會最高指導者 法皇依諾增爵十七世──以上等四人。
他們被稱為《五大長》,是五年前創立的《統一世界政府》的主要成員。
「我們美國也與蘇維埃意見相同。這次『反叛者』……不,那個不祥的《邪神使》不知何故,突然開始從倫敦生存圈往東京生存圈移動了,因為這個原因,我方從昨夜就陷入一團混亂。即使施加了《大封印》,那個少年個人的戰力仍足以匹敵一國的軍事力。他只要有所動作,就等同於一個國家的全體軍隊開始行軍;他每走一步,防衛白皮書就要重新簽定,軍隊也要重新配置,實在是勞師動眾。」
「簡直就是會移動的核彈啊。不過話說回來,※英國情報局也真丟臉,《邪神使》在你們腳邊吃喝玩樂足足有三個月,你們竟然連偷襲取他性命都做不到。」(譯註:英國對外的情報機構,通稱軍情六處,英文縮寫MI6。)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我們英國人做事可是有在動腦的。哪像中國人那樣,也不先知會其他的《五大長》,為了搶功而擅自出手,卻被《邪神使》消滅了全軍的三分之二。」
「妳說什麼!」
「你們兩位冷靜一點,同為《五大長》不要互相爭吵……」
「老美,你少在那裡假裝成熟穩重。歸根究柢,如果在一年前,神代焰還滯留在華盛頓生存圈的時候,你們就確實把他解決掉的話,我們的軍隊也不會碰上那種事──!」
「夠了。」
「「「…………!」」」
那是一道平靜,但是卻不容否定、極有份量的聲音。
依諾增爵的一句話,便讓互相怒罵的三元首們把話吞了回去。
「陛下……」
「富蘭克林說得沒錯,同為《五大長》卻互相爭吵,那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我們已經不分彼此了。
五年前,原本存在於地球上的所有國家,幾乎都被史上首次觀測到的《魔王級》惡魔迪朋燒成焦土,之後集結殘存的十國,才設立了現在的《統一世界政府》。這一切都是為了互相合作,對抗從魔界跨越次元侵略而來的惡魔……國家這種思維已經太老舊了,我們並不是同盟,而是代表整個世界,別因為一個小鬼從倫敦移動到東京這點小事就驚慌失措。」
「陛下說得沒錯。」
「……哼,我才沒有驚慌失措。」
聽到依諾增爵說的話,喬瑟夫恭敬地一鞠躬,泰龍也帶著不甘願的表情,忿忿不平地坐回椅子上。
看到場面恢復平靜,依諾尊爵再次開口了。
「不需要慌張,那個男人絕對無法取代我們,因為我們《聖道教會》確實掌握著民心。再說,我們本來就已經成功封印住那個男人的力量了,不是嗎?只要有《大封印》的存在,那男人也無法像五年前那樣,能夠完全運使《邪神》的力量。既然項圈還掛在他脖子上,那我們就盡情把他當成看門狗利用即可。」
「您、您說得沒錯。」
「克萊恩首相,MI6有確實持續進行監視吧?」
這時,自提出議題後就一直靜觀局勢的蘇維埃總統古雷哥利歐,對在場唯一的女性蕾蒂‧克萊恩詢問。蕾蒂則是篤定地點頭回答:
「當然,目前《邪神使》搭乘的是倫敦往東京的定期航班,從機長、空服員以至於乘客,全都是MI6的職員,再怎麼樣也不會跟丟──」
下一瞬間,彷彿打斷蕾蒂的話一般,會議室的門發出一聲巨響,被人打開了。
《統一世界政府》的英國高層神色驚慌地衝進來。
「失、失禮了!克萊恩首相!正在監視《邪神使》的MI6傳來緊急連絡,《邪神使》在接到某人的電話後,突然就從飛行中的飛機上跳、跳、跳下去了!」
「你、你說什麼!!」
「你說他從飛機上跳下去了!」
聽到他的報告,圍著圓桌的全員立刻鐵青著臉,開始躁動不安。
「然後呢?該不會跟丟了吧!?」
「很、很遺憾,因為沒想到他甚至沒有裝備《飛翔翼》,就這樣硬生生從一萬公尺的高度跳下去啊……!」
跟丟了。
這個事實令在場所有人頓時臉色蒼白。
下一瞬間,近似悲鳴的怒吼聲此起彼落。
「你這混帳在搞什麼啊!現在立刻派人去追呀!」
「不可能的!即便是裝備《飛翔翼》的魔術師,從高速飛行在一萬公尺高空的飛機上跳下可是自殺行為呀!他們會受到氣流擾亂而墜落的!」
「沒錯!請你不要強人所難!」
「總之現在立刻重整監視體制,我會緊急連絡KGB,軍事衛星也會全數出動,也請CIA協助我們。」
「那、那是當然,古雷哥利歐!我們一秒也不能讓那個少年脫離掌握!因為神代焰──他擁有單獨一人就能毀滅世界的力量啊!!」
■第一章
《魔王迪朋》。
那是五年前,跨越次元境界,攻入地球的惡魔之名。
身長五十公里,是一隻體型足以與一座小島匹敵的巨大多頭龍。
自從人類開始與惡魔的戰爭後,在大約一世紀的歷史之中,首次觀測到的《魔王級》惡魔,僅僅十天就將一望無際的地表全部焚燒殆盡。
那就是被稱為《沃普爾吉斯之夜》的災難。
那場災難讓世界人口減少至十億,國家也毀滅至僅剩十國。
儘管遭受那樣巨大的災害,人類仍然沒有滅亡。
殘存的人們聚集在一起,組成了《統一世界政府》。
由《統一世界政府》登高一呼,人們集中重建世界各地的都市地區,確保了『生存圈』。藉由基礎設施的恢復,使得在《沃普爾吉斯之夜》後,僅僅花費五年的時光,便取回規模雖然縮小,卻是與以前相同程度的文明。
過去被稱為東京都的『東京生存圈』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這裡聚集了來自全世界的大約七千萬人口,各式各樣的人種彼此依靠,在這裡生活。
但是,如此的重建成果,也是如履薄冰。
即使討伐了《魔王迪朋》,自魔界侵略而來的惡魔卻沒有減少。
不,甚至可以說,因為迪朋那般擁有巨大力量的惡魔通過境界,使得次元之牆崩毀,導致從魔界侵略人界的惡魔數量反而增多了。
由於受到結界的保護,惡魔不會直接出現在『生存圈』內,但出現在『生存圈』外的惡魔,隨時有可能侵入『生存圈』內,這就是現今的世界。
即便是現在這個瞬間,也有侵略者正跨越次元而來。
不過,面對擁有那種可怕力量的惡魔,人類也存在毫不畏懼,足以與之一戰的力量。
那就是裝備了集合現代科學與魔法結晶製成的魔法之杖《魔導武裝》與魔法之盾《魔法裝束》,身為人類、卻能和惡魔同樣運使魔術的魔術師們。
◆◇◆◇◆
「停止無謂的抵抗吧,那樣我還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這裡是位於東京生存圈的灣岸區,一間遭到廢棄的港灣倉庫。
到了夜晚,這座碼頭只聽得見湧來的潮水聲,此刻卻響起一道威風凜凜的少女聲音。
聲音的主人站在碼頭上。她身穿以女牛仔裝為基調的魔法裝束,是個《銃士》型態的學生魔術師。
少女那飄揚在海風中的金髮,發出如沙金般的淡淡光輝,手握《銃士》型態的《魔導武裝》──一把銀色的轉輪手鎗。
她是新東京魔術學園第101實習小隊的《隊長》星河純華。
她現在正在與一個怪物對峙。
那是大約有純華的三倍大,擁有巨大的人類身體,頭卻是豬形的怪物。
《士兵級》惡魔半獸人。
那是從一百年前就與人類持續戰鬥至今,來自異次元的侵略者尖兵。
以惡魔而言並不算強。
也不會使用特殊魔術,最多就只會揮舞右手上的巨大棍棒而已。
──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對人類懷有惡意的非洲象』這種程度的威脅而已。
雖說還是學生,對於受過打倒惡魔訓練的魔術師而言,那是個容易應付的對手。正因為如此,少女──純華對那個怪物毫無畏懼,對他下達最後通牒。
「我再說一次,停止無謂的抵抗。」
少女將轉輪手鎗型的《魔導武裝》瞄準怪物眉間,搭在扳機上的手指稍加用力。
只要她再稍微施加力氣,從鎗口射出、纏繞魔力的秘銀彈頭,就會貫穿惡魔的眉心。
如果是《士兵級》程度的話,確實是可以一擊致命吧。
而且魔術師會藉由降靈術與英雄的靈魂締結契約,借用英雄的力量。
純華的契約英靈是《鎗聖》比利小子。
《鎗聖》彈無虛發,只要開鎗就會結束一切,扣下扳機就能殺死惡魔。可是──
『哇哈哈哈……!逞強、無用,妳,不敢開鎗。』
半獸人發出嗤笑,他的聲音就像泥巴冒泡時的怪聲,令人感到不快。
「……!」
聽到他那樣說,純華的表情扭曲,因為被他說中了。
純華無法開鎗,那個理由就在半獸人的左手。
半獸人的左手握著一個臉色蒼白、留著短馬尾的少女。
少女是與純華同為101小隊的《近戰隊員》,名字叫做一之谷知古里。
也就是說,她是人質。
就惡魔而言,半獸人算是較弱的一類,但相對地奸詐狡猾。
其實被逼入絕境的人是純華才對。
『拋下、武器,不然、我捏死她。』
面臨抉擇的純華不禁咬牙切齒。
(我竟然讓區區一個半獸人囂張到這個地步…………!)
對純華而言,這是無比屈辱的狀況。
純華雖然還只是學生,卻是個天才魔術師,已經得到世界僅有十人的S級魔術師稱號。本來不管是一隻還是十隻半獸人,她都不看在眼裡──事實上,純華在數分鐘前才秒殺了從別的地方侵入生存圈內的兩隻半獸人。
然而,在第三隻侵入時卻出了問題。
原本預測第三隻出現的地點是在居住區方面,於是純華事先派遣兩名101隊員在那裡待命──但是萬萬沒想到,就在半獸人出現的瞬間,其中一個隊員便畏懼實戰而逃亡了。不,如果只是那樣倒也還好,可是──
『如果是隊長趕來之前的三分鐘之內,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可以拖住他!』
個人根本無法成為戰力的知古里不聽制止,擅自衝了出去。
結果就是──
『隊長,知古里同學被半獸人抓住了。』
短短三秒後,在離現場稍遠處管理戰局與《魔術通信》的《戰鬥管制官》,傳來這樣的訊息。
(根本就拖不住呀!)
真是讓人不禁想哭。
如今因為那個原因,自己正被逼入絕境,這更令人無法忍受。
『快點!丟下武器!!』
「隊長!別管我了!是我不該無視命令!」
說得一點也沒錯!──雖然想這麼怒罵她,但現在責備她也無濟於事。
身為隊長,身為魔術師,純華無法對即將被惡魔殺害的人見死不救。
為今之計,只有盡可能持續膠著狀態,拖延時間,等待增援的到來。
──但那樣的小聰明卻早被半獸人識破。
『快點照做!』
就像在催促想拖延時間的純華一般,半獸人的手臂血管暴起,如同老虎鉗般的巨大力量,擠壓著知古里瘦弱的身體。
「唔啊啊啊啊……!」
「快、快住手!」
聽見有如朽木裂開的聲音響起,純華忍不住大聲制止。
只見被半獸人握在左手的知古里全身癱軟,一動也不動了。
這樣下去真的不太妙……不能再隨便拖延時間,只能乖乖聽從他的要求。
「知道了,我投降就是……」
純華拋下手上握著的轉輪手鎗,與掛在腰間鎗套的另一把鎗。
「────!」
就在那個瞬間,純華腦中竄過警告自身危機的電流。
那是從她的契約英靈──《鎗聖》比利小子的英雄奧義傳來的直覺。
所謂的英雄奧義,就是藉由英雄魂魄的憑依而得,一種像是必殺技或附加效果的能力。
靠著這種能力,魔術師就能發揮出等同於英雄生前的力量。
而這時純華腦中竄過的危險信號,就是《鎗聖》的英雄奧義《直感迴避》。
這個英雄奧義是源自於比利不必回頭就能擊殺背後敵人的傳說而得名,效果就是『使死角完全無效化』。《鎗聖》的契約者對於所有來自死角的攻擊,能夠100%精準地察覺到危險,而且這個直覺百發百中!
「展開障壁!」
純華立刻使用魔術,展開無屬性第一階梯魔術的魔法障壁。
半獸人的棍棒隨即打在那道障壁上。
那一擊是數十噸重的暴力,不過為了對抗物理衝擊而展開的防壁卻是紋風不動。
正如她的直覺所感。
純華無驚無險地避過奇襲。
那對她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但──
『不准擋!下次再擋,我就擠扁她!』
「嗚……!」
對方握有人質,她就連防禦也辦不到。
『妳殺了我同伴!不可饒恕!我要打死妳,把妳打成肉醬!』
半獸人再次揮起棍棒。
接下來要是再迴避,半獸人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捏死知古里吧。
不能迴避。
這樣一來,只能用魔力盡可能減少傷害,任由對方當沙包打了。
那對純華而言是苦澀的選擇。
(我不能死在這裡啊……!)
純華有夢想,一個極為重要,或者可說是渴望的強烈願望。
五年前,燒盡世界一切的巨大七頭龍《魔王迪朋》。
那一天,在牠壓倒性的力量之前,眾人只能仰頭望向暗無天日的天際,深陷絕望之中。
──當時,有一個人殺死了那頭龍。
即使全世界所有國家前往挑戰,也無法傷牠分毫的迪朋……卻有一個魔術師單獨殺了牠。
那一日,純華在燃燒的大地上抬頭仰望,從頭到尾目睹了這場經過。
然後她有了個念頭,自己也想變得像他一樣。
想成為像他那樣,能夠拯救人們脫離一切絕望的存在。
──那個夢想至今仍未實現。
她還在往夢想邁進。
(所以我不能在這種地方死掉啊,可是為何會變成這樣!)
純華懊悔地緊咬牙齒,一邊用魔力包覆自己的身體。
為了盡可能緩和打擊的傷害。
她必須承受半獸人的打擊,等待救援。
既然只有這個辦法,她無論如何也只能努力撐住。
只見棍棒破風揮下。
面對逼近而來的強烈打擊,純華心中做好覺悟,閉上了眼睛──
「真受不了,最近的見習生連一隻半獸人也解決不了嗎?」
她聽見那道聲音。
「咦……」
瞬間,碼頭響起爆碎聲。
那是強烈的衝擊敲碎水泥地的聲音。
不過那並不是棍棒打擊所產生的破碎聲。
敲碎水泥地的是一名少年。
那是從飛行在遙遠上空一萬公尺高度的飛機躍下,用黑曜之劍將半獸人從頭到胯下一刀兩斷的少年,著地時踩碎水泥地的聲音。
只見半獸人的身體從中裂開,斷成左右兩半。
半獸人當然是立即死亡了。
人質從手臂鬆脫,半獸人的身體則是稀疏地化為發光的灰燼,隨著海風飄散而去。
在那樣的光芒之中,少年說道:
「不過,沒有對人質見死不救這一點,我可以算妳及格。」
一頭黑色凌亂的頭髮。
長披肩的尾端就像翅膀一般飄飛,他以慵懶的眼神看著下方的純華。從容貌看來,他的年紀與純華相差無幾。
看到他的臉,純華抽了一口氣。
「你、你是…………!」
那是理所當然的,當今的魔術師,無人不認識那名少年的長相。
他是修得這世界所有魔術的大魔術師,同時也是能夠將遠比『魔王』更強力且邪惡的存在《邪神》,當成使魔一般使喚的《邪神使》。
而且五年前的《沃普爾吉斯之夜》,《魔王迪朋》挾著連神也為之敬畏的壓倒性力量,將地表的九成焚燒殆盡時,他就是獨力將其討伐的那名救世英雄──
「神代、焰…………!」
「對,我就是那個神代焰,本日起調派至101,請多指教囉。」
為什麼拯救世界的英雄會調來區區一個訓練學生的部隊──
就連這個理所當然的疑問,此刻都沒有浮現在純華的腦中。
焰佇立在閃亮的風中,長披肩隨風飄揚。
那樣的站姿強力且優美,令純華看得入迷,一時說不出話來。
簡直就像時間停止了一般。
而在一切靜止之中,純華心中的某處確信了一件事。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個瞬間──故事開始了。
◆◇◆◇◆
我們稍微將時間往前回溯吧。
《邪神使》神代焰,直到日前還身在倫敦生存圈的貧民區。
住在落魄潦倒、殘破不堪的公寓裡。
以救世英雄的住居來說,實在是太悲慘了。
但這是有理由的。
集合全世界的戰力都無法傷其分毫的《魔王迪朋》,他卻能單槍匹馬將之討伐。就是因為那太過高強的實力,所以他才會受到《統一世界政府》排斥。
不過那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千方百計累積起的既得利益,以及為了壓榨民眾而建構的支配構造,卻有人能夠將那些全部連根拔起,他們當然不會感到愉快。
簡直就是礙眼至極。
所以《統一世界政府》才會使盡各種手段,把『英雄』汙衊成『反叛者』。
──焰之所以那麼強,是因為他把靈魂出賣給惡魔了。
──他大概遲早會成為惡魔的爪牙,危害人類吧。
他們還真有其事似地對民眾這麼鼓吹。
而那樣的宣傳活動,也獲得當今最受民眾支持的《聖道教會》協助,得到非常成功的結果。《沃普爾吉斯之夜》後殘存的人類,把拯救了他們的英雄,當成惡魔的僕役『反叛者』加以忌憚,排斥在人類社會之外──剝奪他的國籍,施加《大封印》剝奪他的力量,剝奪他一切身為人的權利。
受到那種對待的焰,當然不可能住在正常的場所。
不過焰也不討厭那樣的生活。
原本他就對社會地位沒興趣,對於以『盡可能多殺一隻惡魔』為生活方式的他而言,不受國境或人類社會的無聊規則束縛,那樣的立場反而方便。
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目光,隨心所欲地度過每一天,偶爾獵殺威脅生存圈的惡魔,再向世界政府收取賞金,賺取一日的報酬。
雖然焰自己也明白,那樣的體制就是為了對內外宣傳「《統一世界政府》以《大封印》封住他的力量,藉此將『反叛者』當成『看門狗』豢養」,但對焰而言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會讓他產生「維護體面可真是辛苦啊」這種略帶同情的感想。
隨心所欲地殺死惡魔,守護想守護的事物。
那是一段不受任何事物束縛,悠然自得的舒適生活。
然而,就在他輕鬆度日的某一天。
焰過去所屬,如今已不存在的《無國境騎士團》──那是不受任何國家、國境、宗教拘束,守護所有國家的民間人免受魔術與惡魔威脅的傭兵組織。曾是那組織上司的男人連絡了他。
而連絡的內容更是稀奇古怪。
『新東京魔術學園的101實習小隊已經設好你的學籍,立刻到東京生存圈來。』
內容就是如此。
焰馬上就想把話筒砸在他臉上。就算用像是找朋友喝一杯的口吻,從地球的另一側叫人過去,那也令他一個頭兩個大。
──但偏偏最可恨的就是,那位過去的上司,同時也是現任新東京魔術學園理事長的園城寺戒,若非有某種理由,不然他是不會連絡焰的。
這個男人會連絡焰,大抵可分為兩種情況。
不是有人面臨死亡危機,就是世界面臨死亡危機。
那種不祥的程度,宛如於啟示錄中奏響的號角一般。
而且其中一定會牽扯到強大的惡魔。
那是他必須殺死的敵人。
所以焰不甘不願地決定了這趟日本行。
那在某種意義上,或許代表著焰對園城寺的信賴吧。
然後,時間回到現在。
從一萬公尺的上空,強行非法入境東京生存圈的焰,如今大剌剌地坐在新東京魔術學園理事長室的訪客用沙發上,等待把自己叫來這裡的前上司到來。
過了不久,只見一名身材高瘦、表情陰鬱的男人,推開雙開式大門進入屋內。
「五年不見了,朋友。」
那陰鬱苦悶的聲音,與男人──園城寺戒的外表非常相襯。
不過,那聲音卻含有一種明確的親暱感。
「如何?空中之旅愉快嗎?」
「你怎麼有臉說那種話呀。」
「不滿意嗎?虧我還幫你準備頭等艙的說。」
「料理確實很美味,座椅也很舒適,我家的破床根本沒得比。不過啊,突然來一通電話說『本校的學生有危險快來救人』,然後就被從一萬公尺的高空踢下來,你覺得我會愉快嗎?」
焰瞪了他一眼,表達抗議的情緒,但是園城寺卻絲毫不覺得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呵呵,關於這件事你真的幫了大忙。一之谷似乎也靠你的治癒魔術康復了,我在此鄭重向你道謝。」
「……不用謝了。多虧如此,我才能擺脫倫敦的那群男同志,那些傢伙追在我的屁股後面,甚至還跟到飛機上去,真是可怕的國家。」
「很遺憾,你沒有擺脫他們,因為日本也有MI6的人。」
「有沒有搞錯啊。」
「順便一提,CIA與KGB、《聖道教會》的異端審問官,甚至飄浮在天上的軍事衛星也在監視你,當然日本也是。」
「你們到底是多迷戀我啊。」
「這也沒辦法,因為你是值得讓我們這麼做的人,」
焰像是放棄似地嘆了一口氣。
值得讓他們這麼做的人。
那是焰自己也有自覺的事實。
「不過……五年啊。仔細想想,打從你離開已經過這麼久了啊,當初那個小孩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呢。」
「失去對時間的感覺是老化的證據哦。」
「冷漠這點倒沒什麼改變。」
「因為我沒有必要討好一個臭男人呀。」
冷淡地說了這句話後,焰稍微端正坐姿。
然後表情嚴肅地向園城寺詢問。
問的當然是他叫自己來這裡的理由。
「別說廢話了,進入正題吧,你叫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拜託你的事就如我先前所說,我想請你進入這個學園就讀,幫忙照顧101小隊。隊員資料我應該也寄給你了──」
「別說笑了。」
對於園城寺的回答,焰發出嗤笑。
「我知道與我接觸的行為伴隨著多麼大的政治風險,而且也知道你這種人不會為了找見習生的保姆而冒那樣的風險。加入101只是表面理由,其實另有目的,我說得對吧?」
「非常正確的評價與判斷。」
「那就快說吧,要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叫我來是想讓我扛哪種麻煩事啊?」
但是對於焰的催促,園城寺緩緩搖頭拒絕。
「我現在不能說。」
「為什麼?」
「說明這件事不是我的責任,近期之內會有適當的人物和你談話吧。」
「所以你是仲介,找我來的另有其人?」
「就是這麼回事。」
「那個人是誰?」
「我現在不能說。」
園城寺同一句話又再說了一次,然後便閉目不語。
從以前就認識他的焰明白一件事。
當園城寺表現出這樣的態度時,要從他口中探聽出事情是不可能的。
「呿,我知道了啦,我不問就是了,不過真的是近期之內吧?」
「這個我可以保證。」
「……那麼,我暫時就在睽違五年的故鄉四處參觀,消磨時間吧。」
「等一下,那樣我可會很困擾。」
「困擾?」
「雖然你把這件事當作表面理由一笑置之,不過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為我鍛鍊101。在畢業前的這一年間,我想請你照顧她們。」
但是聽了園城寺這句話,焰卻是不耐地搖搖頭。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事到如今我還要當見習生的保姆……」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難怪他會有這種反應。
焰過去可是擁有足以拯救世界之力的魔術師。
他是修得現存所有千種魔術的《千之睿智》,同時也是能夠使喚《邪神》的人。
那樣的人混在見習魔術師之中玩『訓練辦家家酒』,實在是無比滑稽吧。
然而,看到焰興趣缺缺的樣子,園城寺對他說了一句話。
「這可是你自己說過的話。你說『我會負起責任』。」
聽到那句話,焰的眉頭微微一動。
「你有義務負起責任,見證『她』的未來,不是嗎?」
「…………那麼久的事情,虧你還記得呢。」
「即使回憶會褪色,約定卻不會風化。這對你而言應該也一樣吧。正因為如此,你才會在《無國境騎士團》已經解體的現在,仍是單獨一人持續奮戰吧。」
「………………」
焰加重了躺坐在沙發上的重量,嘆了一口長氣。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往事。
那是遠比焰以《邪神使》的身分受到世界注目更早以前的事。
那是久遠久遠前的一個約定,如今就連約定的對象也已經不復存在了…………
不過,正如園城寺所說,不管是多麼久遠之前,就算對方已經不在了,那個約定依然存在於焰的心中。
所以──
「……我從沒上過學,我可不知道要怎麼做哦。」
「我並沒有打算要你當教師,你只要以一名101隊員的身分,幫助她們就好了。雖然101的少女們在與周圍的溝通上有問題,始終無法交出成果,所以被人揶揄是『包袱小隊』,但101的少女們都是前途無量,有朝一日她們一定會成為世界的助力。」
對於園城寺的說法,焰不置可否。
不過對於他要背負的責任,他則是明確地回答。
「……知道了啦,久久一次在太陽底下悠閒度日也不錯。」
「感謝你。」
在此同時,理事長室的門靜靜地打開了。
從門外吹入的微風中感覺到懷念氣味的焰,視線往入口看去。
只見一名身材高䠷的少女站在那裡,挺直的背桿讓人懷疑身體是不是穿了鐵線似的,姿勢十分優美。
她的手腳細長,勻稱的體型就像是模特兒一般。
艷麗的黑髮直達腰際。
那張難掩聰明伶俐的容貌,與她成熟的風貌非常相配。
而焰認識那名少女。
雖然最後見面是在五年前,不過那張臉仍留有些許當時的影子。
「……嗨,妳長成美女了呢,栞。」
少女名叫園城寺栞。
她是101小隊的《戰鬥管制官》。
而且也是園城寺戒的女兒,與焰也見過面,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
栞以冷淡的眼神瞥了和自己說話的焰一眼,然後用和父親同樣平板的語調回答。
「很多人都這麼說,不過你也變得相當帥了呢。」
「哈,別說場面話了。」
「經過五年還是一樣醜呢。」
「還真的是場面話啊……」
「不過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呢,看你這麼有精神,真令人不快。」
栞一邊口出惡言,一邊大步走近焰與園城寺面對面而坐的桌前。
然後她正要坐到園城寺的旁邊,卻好像馬上改變主意似的,腳步轉向焰的方向。
「呼。」
在焰的身邊坐下,接著呼了一口氣後,她將頭靠在焰的肩頭。
頓時一股如花香般的洗髮精香氣,搔動焰的鼻腔。
「什麼啊,雖然嘴上損我,其實妳很想念我嗎?」
焰一邊這麼說,一邊將手環過栞的肩膀。
但是他的手卻啪的一聲被打落。
那一下令骨頭也為之發麻,下手相當不留情。
「……什麼呀,栞,妳難道不想念我嗎?」
「那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不可能。」
(居然到天地異變的程度嗎……!)
「那妳為什麼和我靠得這麼近?」
「我喜歡你的味道。」
「即使妳稱讚我的體味,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焰不自在地扭動身體,栞卻毫不在乎地將臉頰靠在焰的肩上。
看到女兒那個樣子,園城寺問道:
「栞,妳為何來這裡?我應該說過要妳在101隊室等待吧。」
「有什麼辦法呢,因為隊長和中島同學在吵架,隊室裡很吵呀。」
焰從事前過目的101資料裡,想起中島這個名字。
他是101唯一的男性隊員,同時也是今天拋下知古里,一個人逃走的男人。
「純華身為隊長,說他幾句也是正常吧。」
因為那個關係,純華差一點就死了,也難怪她會有那種反應。
「雖然那也是原因之一,不過主要是因為中島同學突然說出要退出小隊……他還說已經得到爸爸的許可了,那是真的嗎?」
「是真的,他是以別的小隊挖角的方式,轉移到第67實習小隊。我是預定讓焰代替他加入……不過雖說是見習生,但魔術師之間的爭吵可不能忽視。焰,不好意思,請你去看看情況,反正你也必須與她們正式見面嘛,這也是順便。」
「……知道了啦。」
焰回答後便從沙發起身。
他雖然不想插手別人的糾紛,但要照顧101小隊已經是既定事實了。儘管興致缺缺,但是一旦自己決定的事情,焰也還不至於固執到會去刻意找理由不做。
「栞,帶我到101的休息室,妳知道在哪裡吧。」
「真是沒辦法。」
這麼拜託她後,栞也沒有特別不情願。她站了起來,然後和焰一起走出理事長室。
「往這邊走。」
這麼說完之後,栞便抱住焰的手臂。
「妳是寄宿在我手臂上的精靈嗎?」
「我喜歡這樣,因為這是第一個讓我知道可以安心的味道。」
「……是嗎?」
「幹嘛?你不喜歡嗎?」
「不會,我們這對俊男美女的組合就像幅畫一般,這不是很好嗎?」
焰就這樣說著輕佻的話語,配合著栞的步伐走了一陣子。
他試著詢問一件一直很在意的事。
「這麼說來,我在來到這裡之前看過101的資料,妳是『D級』嗎?成績也都不及格,妳是放水到什麼程度啊,難道是有什麼不想使出全力的理由嗎?」
魔術師的強度區分為S~E的六個階段,其中的D級是算相當差勁了,也難怪會被編在《包袱小隊》。
但是,焰知道栞的實力。
她的力量不會只有D的程度,正因為如此,焰才感到疑惑。
栞對此卻是回答得很冷淡。
「我沒有興趣奉陪這種小孩子的軍隊遊戲。」
「妳現在已經到了會認為馬拉松認真全力求勝是很難看的年紀了嗎?」
「有什麼關係,就算我的成績差,也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困擾。而且身為戰鬥管制官,我也有充分做好最低限度的工作,你可沒有理由唸我喔。」
「真是不可愛的女人。」
「聽你這麼說,我好高興哦。」
──那是抱著別人手臂時會說出的台詞嗎?
(她以前的心思還比較明顯易懂啊。)
性格竟然變得這麼扭曲……焰在內心如此嘆息。
對於那樣的焰──
「話說回來,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這次換成栞對他提問。
「焰,事到如今為何你會回來日本呢?」
「我不知道,妳去問妳老爸,然後再來告訴我。」
「……看來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回來了。爸爸擔任你的上司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無國境騎士團》明明早就解體了,為什麼你還會聽從他的命令?你是男同志嗎?」
絕對不會有那種事。
「因為就不好的層面而言,他是值得信賴的男人。我也不能無視他的話……話說妳為什麼在意那種事?那跟栞無關吧?」
「是啊,沒錯,我只是感興趣而已。」
瞬間,栞輕輕推開焰的手臂,與他分開。
然後,她在帶有責備之意的眼神中,點燃明確的憎恨怒火說道:
「拋下許多約定而逃走的膽小鬼,事到如今還回來做什麼。」
「……居然把我說得這麼不堪。」
面對栞充滿敵意的眼神,焰聳了聳肩。
(不過,也難怪她會生氣。)
因為五年前,自己完全沒有知會栞一聲,就離開了日本。
雖然那也是為了栞著想才做出的結論,但栞會生氣也是當然的。
正因為焰也這麼想,所以對於她責難的視線,焰既沒有藉口,也不會蒙混過去。
或許對那樣的焰失去興趣了吧,栞的視線回到前方,繼續幫他帶路。
她沒有再挽起焰的手,而是快速地大步前進。
過了沒多久。
『囉哩囉嗦的吵死人了!我要去哪個隊是我的自由吧!』
『你那是什麼態度!!』
從轉角的另一頭,傳來男女的怒吼聲。
肯定沒錯。
那邊就是101隊室。
「你看,很吵對吧?」
「這樣確實是會讓人想逃出來呢……」
「我可不想再進去一次了,先回宿舍囉。」
「好,謝謝妳幫我帶路。」
焰輕輕揮手向栞道別,一個人往轉角前進。
轉過轉角後,那裡有一扇門,上頭掛著101號碼的牌子。
房裡傳出爭論的聲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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