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週的新書試閱時間又來囉!
還記得上週的「雙葉社MONSTER文庫」新刊「我在異世界裡面臨輔助魔法與召喚魔法的選擇1」嗎?

今天要帶來的,便是同樣出自雙葉社MONSTER文庫的作品

軍師無所不知1

馬上就來試閱一下吧!

軍師    

【內容試閱】


第一章
 

      1

  

  我疲憊地望著出城和進城的軍隊,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真的適合我嗎……」

  這裡只剩下我一個人。雖然這麼做是出於我的意願,但就算我真的要帶別人與我同行,也會被進城的軍人拆散吧。

  我幾乎可以確定這一點,所以沒有帶著任何人與我同行。不過,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好是壞。

  我站在陽台上目送軍隊出城後,轉身往回走。房間中央放著一張椅子,那是讓最高領導者所坐的椅子,然而現在適合坐在上面的人已經不在了。

  希望他們能容許我在最後稍作歇息。我脫下身上穿的黑色大衣,掛在椅把上。

  這並不是我的大衣,而是朋友借給我的,當初他還叮囑我一定要記得還給他。

  一坐上椅子,因為疲憊而產生的睡意朝我襲擊而來。我一邊努力對抗睡魔,一邊開始回想自己為什麼會待在這個地方。

  

      ◆  ◆  ◆

  

  我是榑井幸人,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是個十八歲的男生,之前住在地球上,是個為了考東京的大學,而從新瀉來到東京的鄉下人。

  我之前在大學中研讀歷史,並不是因為對歷史懷抱著什麼特殊情感。會選擇研究歷史,只是因為讀了和歷史有關的書籍,覺得很有趣罷了。

  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喜歡閱讀。母親從小就要我讀書,不知不覺中就養成了閱讀的習慣。

  因此,我的朋友不多。與其和大多數的人交談,閱讀有趣多了。

  雖然朋友不多,但是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只要沉浸於書香中,基本上就能感到滿足。

  就算是這樣的我,還是有一位能稱作莫逆之交的摯友。他是個開朗健談的傢伙,總是能從生活中找出許多樂子,體驗過許多事情,所以他所說的話總是十分有趣。

  因為朋友成群的他總是陪在我的身旁,不論是大學的課程,或是他老是強制我參加的定期違法飲酒聚會,我都不曾落單過。

  老實說,我很崇拜他。我未曾看過有人能如此與他人打成一片。他的笑容光芒四射,彷彿很享受自己的人生。

  所以,直到那傢伙刺穿我心臟的那一瞬間,我還以為他是拿著菜刀在開玩笑。

  被我當成摯友的傢伙,呆呆地望著沾滿鮮血的雙手後,馬上痛哭不已,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明明是他自己刺傷人,卻又自己叫了救護車,聽起來或許有些奇怪,但是他當時的行為已經不正常了吧。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聽到那傢伙反覆這麼說,我想要叫他不要在意,卻沒辦法說出口。

  我沒辦法好好盡孝道了,很多很多想看的書也沒有辦法看了。

  雖然很多事情都讓我感到後悔,但是最讓我感到後悔的是自己沒有注意到摯友的變化。明明應該有什麼線索的,我卻將心思全放在書本上,完全無意去理會。

  如果我更瞭解人心的話,如果我更會待人處事的話……

  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能夠洞察人心的人。我在心中這麼迫切祈求,墜入黑暗。

  

      ◆  ◆  ◆

  

  在深沉的黑暗中,我聽到了一陣微小但澄澈的聲音。

  我知道那是某種樂器的聲音。為了確認究竟是什麼樂器所發出來的,我在簡陋的床上坐起身子。

  「這是哪裡啊?」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我受了致命傷,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就連身上的衣服也和遇刺時所穿的一模一樣,是一件白襯衫和黑褲子。

  當我開口說出「這是哪裡啊?」的時候,眼前搖搖晃晃地浮現出一個畫面,上面寫著【異世界‧佛爾多納。是由海上的巨大大陸‧羅迪尼亞和小小的群島所組成的世界。此處是尤連伯爵的領土,位於維里斯王國的南方,維里斯王國位在羅迪尼亞的南邊】。

  這個四方型的東西彷彿是電動遊戲的選單畫面,當我讀畢後,便緩緩地消失了。

  這究竟是什麼啊?就在我這麼思索的時候,又有畫面浮現出來。

  「這是什麼?窺視技能。此技能可看見各種肉眼不可視的資訊,是榑井幸人的願望具體實現後的產物……」

  真是方便的能力,簡直就像是擁有一本記載了萬物的字典。

  我確實期許自己能成為一個洞察人心的人。本來是希望能在來世實現這個願望的,沒想到竟然在異世界實現了。算了,這樣也無妨。失算歸失算,不過重要的是……

  「不過,我所謂的洞察人心,其實指的是內心的細微心情,或是表情的變化……」

  對了,和我有關的情報呢?

  接著,又有畫面跳了出來。不過,這次顯示的方法不太一樣。

  剛剛畫面被切分為上下兩塊,上方寫著我的疑問,下方則記載了說明。這次畫面分割為四等分,各別顯示了數個單字和數值。

  「戰鬥力五……我簡直是垃圾嘛……」

  我的確沒有鍛鍊身體,但是打過體力活的工,最近也不曾感冒,身體健康,戰鬥力怎麼可能只有個位數。

  「哎呀,你醒了啊?」

  房間的門開了,一位白髮老人走了進來。選單畫面迅速浮現,似乎只要我有什麼疑問,馬上就會顯示在上面。

  老人的戰鬥力是七,比我還要高。

  

      ◆  ◆  ◆

  

  走進房間的人是哥路多‧哈薩德,現年七十三歲,直挺挺的背脊和一雙溫柔的眼睛讓人印象深刻。

  與其知道他的名字和年齡,發現自己聽得懂老人所說的語言,更讓我覺得難能可貴。

  似乎是哥路多先生發現我倒在路旁,把我帶回家照顧。據說我整整睡了兩天。

  「還好你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會就此沉睡不醒呢。」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真的非常謝謝您。」

  雖然還是渾身無力,但我努力挺起胸膛,深深地行了一禮。

  「確實是我在照顧你,但是發現你的人不是我。」

  「這樣嗎?那我也得向他道謝才行。」

  「你應該很難與他見上一面吧。發現你的人是狄奧路德大人,他可是維里斯王國的王子啊。」

  「王子!?

  沒想到竟然是王子救了我。在我的印象之中,王子往往是個自私自利、被寵壞的傢伙,看來也有例外啊。雖然我不曾在現實生活中與王子打過照面就是了。

  「王子身體孱弱,之前在這裡──也就是尤連伯爵的領土上休養。」

  「之前?所以他已經恢復健康了嗎?」

  「不,恐怕尚未恢復,不過他現在正舉兵叛亂,而且對象是他的父皇,也就是維里斯的國王陛下……」

  哥路多悲傷地垂下眼簾。聽到舉兵叛亂這一詞,我沒有什麼真實感。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如此動盪不安,讓我十分錯愕。

  畫面突然緩緩地浮現,上面記載了這個世界的現況。

  哥路多先生應該看不到這個畫面吧。

  簡單來說,這個世界本來是個稱作羅迪尼亞王國的巨大國家,現在則是這個巨大王國分裂後的戰國時代。

  自己真是掉到了一個麻煩的時代。基本上這樣的時代很難讓人存活下去。如果能力一流就算了,但我的戰鬥力……我不禁悲從中來。

  「看你的髮色,你應該是島上的人吧?為什麼會來到大陸?現在正逢戰亂時期,大陸十分動盪不安喔?」

  「這個嘛……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失去記憶了嗎?還是有人硬是把你帶來這裡?不論如何,你會需要維持生活的能力……」

  哥路多先生應該也沒辦法照顧我吧。現在這個氛圍讓我難以說出口。他已經照料我兩天了,不能再繼續依賴對方的好意。

  就在我正打算開口主動告辭之際,房門突然打了開來,讓我嚥下了那些話。

  「狄奧路德大人!?

  「打擾兩位了。伯伯,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就讓他待在我那裡吧。」

  對方有著一頭金髮,穿著以黑色為基調、看起來很高級的服裝,身高和我相仿,介於一六○公分後半左右,柔和的笑容讓人印象深刻。

  隨著【狄奧路德‧亞克萊特】這個名字,畫面又出現了,各種能力值也浮現而出。

  「什麼!?

  「怎麼了嗎?」

  「不、不,我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見到王子……聽說是王子救了我一命,真的很謝謝您。」

  我會如此驚訝,是因為這個人的能力值非同小可。

  不論是戰鬥能力、智力、魅力,所有能力值都超過八十。真不愧是王子,太超乎常人了。

  「這點小事不足掛齒,我只是剛好路過罷了。是的,只是碰巧罷了。不過,這件事讓我感到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願意陪我說說話嗎?」

  狄奧路德這麼說,對我伸出了右手。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的權利,而且儘管微不足道,但這多少是我能夠報恩的機會。

  「如果我能夠勝任的話,十分樂意。」

  我握住了狄奧路德的手,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個握手背後的深意,也不知道這對我來說將會是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

  

      2

  

  我坐上狄奧路德搭乘過來的馬車,前往尤連伯爵的城。老實說,我才大病初癒,本來希望他能再給我一天的時間,但是狄奧路德事務繁忙,所以我只能撐起疲憊的身體,努力打起精神。畢竟王子要舉兵對抗國王,如果他不忙碌的話,我才覺得奇怪呢。

  我與狄奧路德面對面坐著。自從馬車發車之後,我們便陷入一片沉默。

  我應該要主動找話題才對,但卻想不出任何恰當的話題。我本來就不是個能言善道的人。

  想到這裡,我抬起目光,發現狄奧路德用著那雙紅色眼眸仔細端詳著我的臉,然後望著我的眼睛。

  「幸人,你的頭髮和眼睛天生就是這個顏色嗎?」

  「欸?啊,是的。天生就是這樣。第一次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不好意思,在這塊大陸上,這樣的顏色很稀奇。除了群島上的人,或是與他們有血緣關係的人之外,沒有人有黑色的眼睛和頭髮。」

  「原來如此。我周遭的人的頭髮和眼睛都是這個顏色,所以不曾有人對此感到稀奇,也不曾因此受到矚目。」

  我一邊這麼說,一邊運用能力讀取狄奧路德剛剛提到的「群島」資訊。

  【群島,羅迪尼亞大陸周圍的群島。海洋技術發達,島嶼間交流繁盛,但鮮少與大陸來往,構成了獨特的文化。島民皆為黑髮黑眼珠。】

  原來如此,跟日本差不多。難怪他會覺得黑髮黑眼很稀奇,如果之前不曾看過這個樣子的人,就算對方感到驚慌不安也不奇怪吧。

  「我很喜歡黑色呢,很奇怪嗎?」

  「怎麼說呢,黑色也分成許多種吧,有懾人心魄的黑色,也有會讓人心生恐懼的黑色。」

  「呵呵,才過沒多久,就讓我覺得選你陪我聊天,還真是選對人了。聽到我說喜歡黑色,大家往往會回答我說『我也喜歡』,這樣太無趣了。」

  會想要附和王子所說的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我現在也是冷汗直冒,太危險了,剛剛竟然說出了真心話。

  「你不喜歡……別人附和您嗎?」

  「我很憎恨我的父親,他只聽得進合乎他心意的順耳之言,所以我很討厭別人甜言蜜語。」

  「知道了,我之後會照做。」

  「你可以抱著平常心對我說話喔。就算你再怎麼對我口出惡言,我也不在意。如果你是發自內心的責備我,我會欣然接受。」

  「呃……我也有可能會言不由衷喔?」

  「那就算是我識人不清,這樣也沒轍了。」

  狄奧路德沉沉地坐在馬車的椅子上,臉上浮出微笑這麼說。

  敗給他了,或許因為他是王室的一員,所以自信過人。不知道是出於他過往的努力所奠下的基礎,還是天生的才能呢?至少,我從狄奧路德的身上看到了王者的氣勢。

  「我可以問一件事情嗎?」

  「盡量問。」

  「為什麼……您要舉兵叛亂呢?」

  我將被冷汗濡溼的手往褲子上擦一擦。狄奧路德臉上的微笑絲毫未減。

  「剛剛我也說過了吧,我憎恨父親。他所有的言行舉止全都讓我看不慣,所以我才會舉兵叛變。不過,目前只有尤連伯爵參加這場叛變。」

  「令尊,也就是國王陛下……真的那麼,呃……」

  「不論是身為一個人,或是身為國王,他都是個糟糕的男人。」

  此時,記載維里斯國王的資訊的畫面並沒有浮現。關於人物的資訊,可能要實際與當事人見面才看得到。

  狄奧路德明顯面露不悅,大概真的很討厭國王吧。

  「身為一個人……您是指他有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行為嗎?」

  「這個男人可是想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出手喔?光是想到大家也把他當成人看待,就讓我覺得不舒服。」

  什麼……?

  我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我似乎聽到他說,國王要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出手。我確實這麼聽到了。

  我的表情想必相當滑稽吧。我沒辦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表情,臉上應該寫滿了錯愕和驚慌。

  「父親十分善於戰鬥,從初次上陣之後便不曾戰敗過。他很喜愛美人,只要是美人,不管對象是誰都好。不論是為了和平而來的使者、同袍的女兒、或是自己的親身女兒。」

  「……沒有人站出來說話嗎……?」

  「站出來的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其他國家也害怕刺激他,會導致自己國家成為他的目標,所以最近這個男人更加為所欲為。他仔細調查那些為了貿易、訪友、結婚等各種理由而來訪這個國家的人,一旦發現美女,就會把對方帶進城裡。」

  不管怎麼說,這都太過分了。他做出這種事,其他國家也只能聯手對付他吧。

  「其他國家沒有為了處理這件事而團結一致嗎?」

  「他十五歲時登基,在位的這二十三年間,讓其他國家組成的聯合軍吃過三次敗戰。而且維里斯的周圍有諸多小國家,就算有強大國家足以和維里斯單獨交手,也因為那些小國太過礙事,而無法介入這件事。」

  我沒有辦法理解那些和地理位置相關的話題。就在我想著真希望能有地圖的時候,突然有畫面浮現。竟然連地圖都一應俱全,這還真是個方便的能力。

  畫面的下方是一塊寫著維里斯的土地和海洋,上方有三個小國家。

  原來如此。下方是海洋,左右則坐落著高聳的山脈,基本上只要將戰力集中在一方就可以了。上面那三個國家,就是王子提到的小國家吧。

  「維里斯真是個讓人頭痛的國家,再加上武力強大,簡直是如虎添翼。」

  「所以您才會舉兵叛亂嗎?」

  「我一直將這樣的想法藏在心底,直到我聽說他下令姊姊前往他的寢室,於是這就成了我行動的契機。我這麼做不是為國為民,而是不想把姊姊交給那個男人。我會舉兵叛亂,是出於這個如此自我中心的理由。呵呵,很奇怪吧?」

  「這一點也不奇怪!不論是想要守護重要事物的心情、或是為了守護重要事物而展開行動,這都一點也不奇怪!沒有人會嘲笑您……我覺得這是一個十分高尚的行為。」

  我不禁這麼脫口而出。我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如此難為情的話,狄奧路德也露出一副驚愕的表情。這下糟了,要不是我現在坐在馬車裡,就算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也不奇怪。

  「哈、哈哈、哈哈哈!幸人!沒錯!你說的對!我之前為何要如此煩惱呢……已經無法回頭了。既然如此,就朝著自己選擇的路,勇往直前吧!幸人,謝謝你!我心中的疑慮消失了!」

  狄奧路德開心地這麼說,緊緊抓住我的雙肩。和纖瘦的外表恰恰相反,他十分強而有力。

  「很、很開心能助您一臂之力……」

  「那麼,有很多工作等著我們呢!我們要四處說服諸侯,號召大家參加軍隊的工作,也由我們親自出馬吧!幸人!這全部都要麻煩你和我一起處理喔!」

  「這、這樣啊……那麼,狄奧路德大人……」

  「叫我狄奧就可以了,和我熟識的人都這麼稱呼我。」

  「那我就稱您為狄奧大人吧。令姊現在身在何處?她應該要盡速躲起來才是。」

  「啊,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有三位姊姊,其中兩人已經逃往國外了。然而,被父親看上,最重要的那位姊姊……」

  狄奧嘆了口氣。為什麼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要嘆氣呢?

  「狄奧大人?」

  「嗯、那位、被看上的姊姊……是我們的敵人……」

  「……什麼?」

  「她的軍事能力超越了我的父親,其他國家十分畏懼她,稱呼她為『黑公主』,是現在維里斯的首席將軍,輝夜‧哈爾貝魯特。她是我的姊姊,也是爸爸想要占為己有的女性。」

  她既然這麼厲害,應該不需要其他人出手相救吧?我不禁想要這麼脫口而出。

  不過,這讓我產生了一個疑問。

  「狄奧大人的姓氏是亞克萊特,姊姊卻姓哈爾貝魯特?」

  「哈爾貝魯特是王家的姓氏,亞克萊特是母親娘家的姓氏。我不能用哈爾貝魯特這個姓氏去跟那個男人戰鬥。」

  看到狄奧聳聳肩,露出了促狹的表情,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正當我陷入迷惘之際,外頭傳來了某種疾速奔馳而來的聲音,以及有人在呼喚狄奧的聲音。

  

      ◆  ◆  ◆

  

  「國王軍襲擊了阿爾比翁的使者。」

  傳令者採取和馬車並排行走的形式,簡潔地這麼告知。

  狄奧將頭伸出馬車的車窗,對傳令者說了聲「知道了」後,面色凝重地再次坐了下來。

  【阿爾比翁公國。從維里斯的地理位置來看,它是位在三小國後方的大國。魔術發展水平高,國家中存在著強力魔術師組成的軍團。】

  畫面浮現了出來,我瀏覽了記載的情報之後,總算掌握了事情的狀況。應該是國王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這下糟了,這次阿爾比翁派來的使者,和之前的人並不一樣。」

  「身分地位特別高嗎?」

  「豈止是高,對方被稱為『至高無上少女』,出生時的星象能帶來最大的魔力,所有的魔術師都對她充滿敬意。據說只有高昇的太陽和在夜空閃爍的月亮才能與她的美貌相比擬,其他事物都不及她的美麗。」

  「聽您這麼說,我知道她是個身懷絕技的美人胚子了。但為什麼這樣的人會來到這種危險地帶…」

  「危險地帶啊,你形容得真好。對於美麗的女性來說,這裡確實是世界中最危險的地帶了。」

  我說完後才驚覺說錯話,出乎意料的是,狄奧很喜歡危險地帶這個形容詞。他反覆喃喃了數次後,笑著說「下次我也要用這個詞」。

  「狄奧大人……您該不會不怎麼擔憂吧?」

  「嗯,我不擔心。雖然這會讓維里斯的處境變得十分危急,但照目前的狀況來看,也只會面臨到這個問題罷了。所有魔術師都會與父親為敵,這麼一來,說不定他們會協助我們,或許是個好機會。」

  「呃……」

  「對方會被稱為至高無上少女,並不只是因為她出生的日子或美貌。高階的魔法師會擁有一個與自己相符的魔法名,那就像是一個稱號。至高無上少女的魔術名為『疾風』,能使用風之魔法。據傳她能夠隨心所欲地操縱周圍的風。實際上,聽說沒有人能夠未經她的允許隨意碰觸她,不知道是真是假,據說她曾經若無其事地走在五千人的軍隊中,讓敵軍的司令官昏了過去,趕走敵人。就連她魔術的實力都是『至高無上』,所以她才敢去危險地帶。維里斯之中,只有我的姊姊能與她並駕齊驅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您面有難色呢?」

  聽到我的疑問,狄奧露出苦笑。

  「我覺得她可能會逃到我們這裡。不過,當我和你解釋的時候,我重新思考了一下,發現那是不可能的。這裡是維里斯的最南端。離阿爾比翁太過遙遠,而且我正在與父親對立。如果她跑來這裡,不如往阿爾比翁的方向潛逃還比較快。

  至高無上少女會出現在這裡,應該是要讓外國見識她和阿爾比翁的力量,也就是魔術的力量吧。維里斯是塊危險地帶,所以他們大概是判斷這裡一定會有人鬧事。」

  「原來如此。不過,他們的手段還真蠻橫。不論她的力量有多麼強大,難保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竟然把重要的人送到這種地方,換作是我一定不願意……」

  「我也這麼想。是不是該寫封抗議信給阿爾比翁呢?請他們不要送美女到我們國家來。」

  「只有狄奧大人會抗議這種事情吧。」

  我和狄奧都笑了。從狄奧戲謔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他很鄙夷現在的國王。不過,除了太陽和月亮之外,其他事物竟然都不足以形容這個人的外貌,我還真想見這樣的美人一面。不過,說不定光是與她視線交會,就可能會被風吹飛,我可不想遭受這樣的對待。

  當我腦中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時,又傳來了飛奔而來的馬蹄聲,讓還在大笑的我和狄奧都僵住不動。

  「王子殿下!有人報告說阿爾比翁的使者用著非比尋常的速度朝這裡前進!我方應該馬上開始準備迎接他們!」

  「啊、好的,交給你了……不可怠慢。」

  表情扭曲的狄奧對著前來報告的騎士這麼說後,呆愣地望著自己抱在胸前的雙手。

  「……當謊言或玩笑話成真時,我的國家稱這樣的狀況為『弄假成真』……」

  「真是句好話……我會銘記在心。」

  在那之後,在前往狄奧的大本營,也就是尤連伯爵的城堡的短暫時間內,我和狄奧皆未發一語。

  

      3

  

  我們經常使用花或寶石來形容女性的美貌,而當這些詞語都不足以形容、或是遠遠不及對方的美貌時,我們通常會用天上的星星來比喻。畢竟星星看起來遙不可及,帶著神秘色彩,灑落在天空之中,無法否定它們的存在。

  在天空之中,最醒目的便是太陽和月亮,畢竟它們看起來最為巨大。

  太陽和月亮散發出來的光芒,施予給人們的恩惠,讓我們感激不盡。如果聽到有人用這兩樣物品來比喻自己,女生應該有會有所顧忌吧。如果被人稱讚「宛如太陽一般美麗」,女生應該會予以否認,或是告訴對方說得太過頭了。

  不過,世界中仍有女性適合這樣的形容詞。像我這樣的現代人,透過書、電視、網路,看過許多的女性,其中有些女性純粹以美貌當作武器,她們十分美麗,簡單來說,光看她們的外表,就讓我知道自己和她們處於不同的世界。

  現在站在我眼前的女性,也就是「至高無上少女」,就算和那些女人們相比,仍然擁有著出類拔萃的美貌。

  我聽說她今年十七歲。即使年紀比我小,看起來卻比我成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外表或是舉手投足的緣故。

  她過肩的金髮比任何高級絲綢都還要閃閃動人,藍色的瞳眸比起任何藍天都還要澄淨光亮。雪白的肌膚十分細緻,白色長袍下隱約可見的手腳和腰部都驚人地纖瘦。

  這樣仍不足以形容她的外貌。

  我能理解為什麼無法用太陽和月亮之外的物品來形容她了。如果不是一個說起話來字字珠璣的人,確實難以用太陽或月亮之外的詞句來形容她的美貌。我由衷地認為,如果把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化為現實,說不定就是像她這樣的女生。

  好一陣子,她都只是坐在椅子上,凝望著窗外的景色。身為一個陪伴她聊天的人,我的工作就是要在此時找個話題,藉機打開對方的話匣子才對。不過,我從事這個工作的時間還不滿一天。

  我本來就不是個擅於言詞的人。雖然可以聊和書有關的事,但我對這個世界的書一無所知。不過,如果對她提起我的世界的讀物,感覺很像是在講述我的創作或經驗談。我沒有自信讓她聆聽這方面的話題,再說我本來就不懂什麼說話技巧。

  那麼,該如何是好呢?她會來到這個地方,是為了補充物資順便休養身體,因此她需要和狄奧討論這方面的事情。

  狄奧突然有急事要忙,接她進城之後,馬上又出門了。因此才會請阿爾比翁的客人們在此稍候。

  儘管如此,也不能放任她這麼乾等下去。狄奧武斷地認為,他身邊的人之中,能夠自由行動,又能夠引起她的興趣的人,就只有我了。所以現在這間房間裡,只有我和這位被稱作至高無上少女的女孩。

  狄奧只簡單交代「你要好好跟人家培養感情喔,至少要好到能互相稱呼對方名字的程度」,但是難度實在太高了。我本來就甚少和女性交談,更別說是像這樣的美人了,這叫我該如何是好呢。

  「……至高無上少女大人,有沒有任何需要協助您的地方呢?」

  「……我的名字是蘇菲亞‧利茲貝魯克,並不是什麼『至高無上少女』。」

  她小小的嘴巴中流瀉出銀鈴般的聲音。自從好幾年前聽到一位聲音清麗的歌手的歌聲之後,我好久沒有這麼想要聽到一個人的聲音了。不光是外表,就連她的聲音都十分優美,可以說是一位毫無反差的女孩。

  「失禮了,剛剛有人告誡我不能隨意呼喊您的名諱。」

  告誡我的人是體格壯碩的護衛隊長,他的眼神相當不尋常,由於我被選為少女的談話對象,他告誡我不能直呼少女的名諱、碰觸她的身體、輕易接近她,讓我吃了一驚。

  就算這個男人不說,我也不會接近少女或碰觸她。誰會對初次見面的女生做這種事啊。

  「應該是拉古隊長這麼說的吧。你可以叫我蘇菲亞。」

  「那麼,我就稱呼您蘇菲亞小姐。您有什麼想知道的事情嗎?」

  蘇菲亞露出了有些吃驚的表情。

  雖然那樣的表情稍縱即逝,但是為什麼她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呢?大概很少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吧。

  「我想想……你身上穿的這件奇怪的衣服是什麼?」

  「這是我祖國的衣服。市面上鮮少販售,可以說是很稀有的款式。」

  我撒了謊,這其實是大量生產的衣服。不過這個世界應該沒有這種款式吧,只要穿著這件衣服在身上,怎麼樣都會成為矚目的焦點。我沒有其他的衣服,看來得拜託狄奧幫我準備更換的衣服了。

  「是群島的衣服嗎……除了和服之外,原來還有如此特殊的樣式啊。」

  「為什麼您會覺得我是島上的人呢?」

  「你不是嗎?」

  「這就任憑您想像了。不過,只是看到我的黑髮黑眼珠,就認定我是來自島上,這未免也太武斷了。」

  「那麼,你的父母、或是其中一方是來自群島嗎?」

  「我的父母都是島上的人,我也是。」

  我笑著這麼說後,陷入一陣奇妙的沉默。這陣沉默就像是捉弄一個聽不懂玩笑的人,惹對方生氣後會陷入的沉默。

  「也就是說……你剛剛是在說謊嗎?」

  「怎麼會?」

  「我不懂你這樣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說謊,而是在開玩笑。也就是巧妙地使用言語來戲弄他人。有些人可能會聽不懂這樣的玩笑,像剛剛那樣的狀況,可以說是我在捉弄蘇菲亞小姐。」

  看到我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這麼說後,蘇菲亞滿臉通紅,再次將視線移向窗外的景色。

  真是失策,我本來想要享受言語的投接球,結果我投了之後卻惹怒對方了。我本來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的。

  「……從來……不曾有人開我玩笑,或是捉弄我……」

  「我覺得生活中如果充滿著真實,反而會讓人喘不過氣來。有時候也需要一些誇大其實或微不足道的事情。像是在製作物品的時候,能夠以『遊玩』這種遊刃有餘的態度來面對一樣,我覺得人應該要心有餘力才對。」

  「喘不過氣……心有餘力……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什麼樣子?」

  「您看起來壓力很大,心裡看起來沒有一絲餘力。妳這樣扮演著至高無上少女,很辛苦吧?」

  話才剛說完,一陣疾風便竄過我的身旁。我就像個壞掉的機器人,緩緩地轉過頭去。

  牆壁上有著些微裂痕,那應該是風的子彈吧。被射中不至於會死,但恐怕會昏厥過去。

  「不准你再這麼說!」

  「……我可以告訴您一個故事嗎?故事內容跟您毫無關聯,是我的朋友的故事。」

  「請說。」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說不定是一種自殺的行為。她剛剛故意射偏風的子彈,代表第二次她會對準目標吧。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蘇菲亞能夠放鬆一些。

  被好友刺殺之後,我察覺了一件事。每個人在別人面前,或多或少都會扮演出別人期待的樣子。只靠真實的自己沒有辦法和大家打成一片,所以每個人都在努力。

  我覺得我的好友也是如此。說不定他其實很神經質,其實不喜歡和別人交談。最後就這麼被擊垮了。身為他的朋友,我卻無法接納摯友原來的樣貌。

  這個後悔的心情成為我的後盾。蘇菲亞一定在逞強。不可能有女孩能若無其事地來到這種危險地帶。她看起來如此滿不在乎,一定都是裝出來的。

  「我認識一位十分外貌出眾的少女,她宛如太陽一般聖潔,宛如月亮一般神秘。少女被交派了一項任務,不過任務的目的地,卻存在著一位把女人當食物的暴君。」

  「你這個人,這個故事……」

  「剛剛已經獲得了您的許可,請您聽到最後。」

  「……繼續說。」

  「是的。少女並不想接近那位暴君,不過她非去不可。因為就算她不去,也會指派其他人去完成任務,少女無法坐視不管。後來,少女執行任務時,被暴君給發現了。不過少女事先知道如何擊退暴君,所以她順利地擊退那位暴君。可是纏繞少女心頭的陰鬱並未煙消雲散,因為就算她知道再多擊敗對方的手段,仍然可能會有閃失。每當想到這件事,就讓少女恐慌不已。少女結束任務後,便打算直接回家。」

  「……然後呢?」

  蘇菲亞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雖然我不想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但是她不對我敞開心房,我也別無他法。雖然我這麼做可能很雞婆,但蘇菲亞看起來實在太難受了。

  「可是,少女感到心力交瘁。她需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於是前往想要打敗暴君的勇者的家。勇者也乾脆地迎接她進家門,少女卻依然感到很鬱悶。因為……少女擔心勇者是否和暴君有著一樣的企圖。」

  「故事說完了吧。照我的預測,故事應該就此結束了。」

  「還有後續喔。結果少女幸運地回到家了。這是十拿九穩的結局。」

  「……你說這些話,有什麼企圖嗎?我剛剛說過了吧,我不會原諒你的無理發言。」

  「您這麼說有點奇怪,我只是在講述朋友的故事罷了,和您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我的嘴巴好乾。雖然我對魔術一竅不通,但是蘇菲亞看起來已經做足了準備。只要她稍微感到不悅,應該就會用風之子彈射擊我吧。

  不過,應該也不會置我於死地吧。

  如果幫氣球充太多氣,氣球會爆炸。人也是一樣,如果太過壓抑,總有一天會出現異狀。

  所以,讓逞強的人宣洩出內心的情緒,應該不失為一個釋壓的好辦法。

  「您對那位少女有什麼想法嗎?」

  「你想說什麼?」

  「我想徵詢您對那個故事的看法,說得更直接一點的話……我猜中了嗎?」

  下一瞬間,我就飄浮在空中了。如果這麼形容的話,聽起來還不差,其實是一道強大的疾風將我彈飛了。

  我和蘇菲亞待在一間很寬敞的房間裡,比學校的教室還要寬敞。我原本待在位於房間邊緣的窗戶附近,現在卻被彈飛到對面的門邊。

  雖然心裡覺得完蛋了,但我卻無力抵抗。我不曾學習過武術或運動,也就是說,我不知道該如何做好防禦姿勢。

  我背面著地,重重摔到地板上,頭前後搖晃後,後腦勺也撞到了地面。

  雖然我四肢都十分疼痛,但是最大的問題是無法呼吸。因為我的背部大力撞擊地面,再加上突然被疾風掃過,讓我有些呼吸困難。再加上後腦勺撞擊地面,我的視線也十分模糊,完全就是腦症盪的症狀。

  「你這個人……!剛剛不是有防禦的自信嗎!?而且還沒有做防禦的姿勢!」

  蘇菲亞或許是發現大事不妙,跑到我的身邊,蹲著端詳著我的臉,但是我的視線非常模糊,甚至無法判斷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蘇菲亞。

  我逐漸恢復呼吸,但也只有這一點恢復而已。在我的人生之中,如此痛苦的經驗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你明明是狄奧路德大人的隨從……」

  「……我……今天才剛上任……還不知道……要如何防禦……」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說出那些蠢話!?

  我的視線逐漸恢復清晰,剛剛似乎只是暫時性的症狀。

  視線漸漸清晰之後,我逐漸意識到身體四處傳來的疼痛。真是糟透了,全身都好痛。

  「當您不安……的時候,我希望您可以……說給我聽。」

  「聽到你那種問法……才沒有人會對你說真心話……」

  「因為……您不好好聽我說……我想說用挑釁的方式,您應該才肯好好聽……」

  「……你這個人……是笨蛋嗎……?不要管我就好了。對你來說,我只是個剛認識的女生……就算看起來喘不過氣,心中充滿不安……也都跟你這個人無關唷……?」

  她聲音中的嚴峻情緒消失了,現在聽起來十分柔和。雖然她的表情泫然欲泣,讓我有些在意,但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吧。不需要放在心上。她和我一樣,都是會感到不安和痛楚的人。雖然蘇菲亞身為至高無上少女,但骨子裡也不過是個女孩子。

  「當我的朋友……身處於痛苦之中時,我卻未曾察覺。所以……我下了決心,如果遇到其他人也懷抱著苦惱的話……自己一定要出手相救。碰巧……我察覺到了您的心情。也不難想像……您的心境。沒有察覺到的人還比較奇怪……」

  「……我……」

  「您應該很痛苦,很害怕吧。但又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快要崩潰了……不要緊,這裡只有我在……妳不用擺出至高無上少女的樣子。」

  「我……我啊……」

  大顆的淚珠從蘇菲亞的雙眸中滑落而下,我終於能夠移動身體,設法坐起身後,蘇菲亞的額頭抵住我的肩膀,啜泣了起來。

  如果用現代的世界來比喻的話,就像是有人強迫蘇菲亞拿著防身道具,走在連續強姦犯出沒的道路上。這很可能會成為跟著她一生的陰影。

  這與她的身分和力量無關,根本不應該讓女生做這種事情。

  如果命令蘇菲亞前往維里斯的傢伙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會毆打他一頓。將臉龐埋在我的肩頭哭泣的蘇菲亞,看起來就是如此脆弱不堪。

  

      ◆  ◆  ◆

  

  過了一會兒,蘇菲亞停止哭泣後,我再次讓她坐在椅子上。

  雖然我全身仍然很疼痛,但和剛剛比起來已經好多了。痛楚應該會慢慢消失吧。既然是能夠逐漸消逝的疼痛,再多我都能夠忍受。跟不會消失的痛楚相比,好上幾萬倍。

  「冷靜下來了嗎?」

  「……是的……」

  她的答覆聽起來微乎其微。不知道是因為她剛剛哭過,還是因為被我看到她哭泣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難為情,她的臉龐微微泛紅。

  那麼,既然卸下了她的心防,就繼續說下去吧。

  「我先向您聲明,狄奧大人不會做出傷害您的事。萬一他真的這麼做,雖然我是狄奧大人的部下,但是屆時我一定會來通風報信。如果他把您抓起來,我一定會放您逃跑,還請您放心。」

  「……真的很抱歉……」

  「呃,您為什麼要道歉呢?」

  「因為我用魔術攻擊你……還有,我曾經懷疑你。」

  她用魔術攻擊我的事情就算了,畢竟是我一再對她做出挑釁的舉動。我故意讓她攻擊我,結果還讓她心生罪惡感,錯的人應該是我吧。

  心生疑竇並非壞事,這是一種防禦的手段。如果她是個絲毫不起疑心、樂天的小公主的話,我就不用如此全力以赴了。

  「這點小事您大可不用放在心上。」

  「不過……應該很痛吧……?」

  「痛歸痛,做錯事情的人是我。而且……能讓蘇菲亞小姐像現在這樣,凝視著我說話,這樣就足夠了。」

  和剛剛不同,蘇菲亞說話時望著我的眼睛,這應該算是很大的進步吧。

  「你這個人……還真是溫柔。」

  「我叫幸人,榑井幸人。不對,應該是幸人‧榑井才對。」

  「我也真的是,竟然沒有詢問你的名字……」

  「是我自己沒有報上名號。而且就算我一開始把名字告訴你,你應該還是會叫我『你這個人』吧。」

  「你說的對……一點也沒錯。就算別人告訴我名字,我可能還是不會這麼喊他。明明我很討厭別人稱我為『至高無上少女』,我卻不叫別人的名字……」

  蘇菲亞這麼喃喃自語後,開始凝視著窗外的景色。戶外是一片空無一物的草原,這樣的景色看久了應該會厭倦才對,蘇菲亞似乎不這麼覺得。

  「我討厭至高無上少女這個稱號。每當星象或魔術顯示當天會發生災禍的時候,我就得被關在他們賜給我的房間裡,不得踏出房外。那天之中,我不僅無法自由行動、與人會面,有時就連交談的話語或走路的步數都會受到限制。這全都因為……我被他們視為魔術的象徵、所有魔術師崇拜的對象,也就是『至高無上少女』。」

  「這還……真是讓人喘不過氣來。順便請教一下,限制說出口的話語和行走的步數,有什麼好處嗎?」

  「言語和數字中都存在著力量。不過,限制平時說的話或是步數……其實並不會產生任何效果。」

  說完話後,蘇菲亞嘆了口氣。僅只是這樣的舉動,蘇菲亞做起來卻美得像幅畫一樣。

  一位輕輕低垂著眼眸,坐在椅子上嘆氣的夢幻美少女。許多畫家應該會想懇求她當自己的模特兒吧。一想到只有我看見這樣的情景,心中就萌生一股優越感。

  「這樣的心情……我大概能體會萬分之一左右。」

  「幾乎不曾有人瞭解過我。不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把我當成至高無上少女,而是把我當成一位女性,試圖理解我。謝謝你。」

  看到蘇菲亞道謝後露出的笑容,我羞紅了臉。光是害羞地要她無須在意,就耗費了我許多心力。

  

      4~蘇菲亞

  

  『哎呀,真是美麗,不愧是至高無上少女大人。』

  不是的。

  『真是厲害的魔術啊,不愧是至高無上少女大人。』

  不是這樣的。

  『不愧是利茲貝魯克家的閨女,與至高無上少女這個稱號真是相襯。』

  沒有這回事。

  我並不想要聽到這種話語和稱讚。

  我只是想要有個能笑著喚我「蘇菲亞」的朋友。

  沒有人呼喚我的名字。

  每天我都強顏歡笑,掛著假笑過著日子。

  這讓我感到喘不過氣,心臟就像是要撕裂開來了一般。

  出生在施展魔術最恰當的日期、星象、年分,擁有豐富魔力的孩童將被賦予「至高無上」這個名號。

  隔了一百年又多一點後,符合所有條件的孩子終於誕生了。

  恰巧,那就是我。

  這裡沒有容納我個人意見的餘地。

  從小,就連我還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時,同年紀的小孩就會加上「小姐」這個詞彙來稱呼我。

  在我的孩提時代,我就已經成為「至高無上少女」了。

  有時候,他們會限制我走路的步數和我所說的話,甚至還不讓我踏出房門一步。

  飛在空中的鳥。

  自由奔跑的孩子們。

  都讓我心生嚮往。

  我好幾次都祈禱能夠改變現況,不過隨著年歲增長,我知道這是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我沒有自由。在我這一生之中,這樣的待遇已成定局。自從我接受了至高無上這個稱號,我就只能邁向至高無上的道路。

  是的,我瞭解到了這一點。

  所以我放棄了。

  放棄交朋友。

  放棄要別人呼喊我的名字。

  放棄自由。

  放棄了一切。

  不過,我無法放棄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該說是如我所料,或是稱了阿爾比翁之意,我在維里斯遭受襲擊。

  我十分恐懼,所以拚命驅逐敵人,選擇馬上展開逃亡。我運用風的魔術讓護衛者加快速度,短時間之內就走遍了好幾天的路程。

  我們好不容易才逃來這裡,這裡是與國王為敵,舉兵叛亂的王子的管轄地,讓我十分不安。

  因為我認為那個國王的兒子應該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看到我戒備的態度,王子找了一個人陪我說話。

  是一位黑髮黑眼珠,穿著怪異服飾的男人。

  他反覆挑釁我。

  所以,我輕輕地,真的是放輕力道,帶著些責備的心情使用了魔術後,卻準確地擊倒了他。

  我一頭霧水地走近他之後,他卻說中了我的心情。

  我很驚訝,也很開心。

  原來還是有人會為了蘇菲亞這個人著想,我非常開心。

  那個男生將他的名字告訴了我。我沒有使用敬稱,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他並沒有勸阻我,也沒有表現出不悅,露出了笑容。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直接用名字呼喊一個男生,而沒有加上任何敬稱或職稱了。

  他的名字是幸人‧榑井。

  他是我的朋友。

  

      ◆  ◆  ◆

  

  早晨。

  我停下書寫日記的手,重新閱讀著之前撰寫的文章。

  上面記載著三天前發生的事。

  抵達尤連伯爵的城後,我就沒有寫日記了。我打算今天再次開始動筆,想先記錄下三天前所發生的事情,可是……

  「嗯~寫得不太好……」

  不知道是因為我文筆不佳,還是有其他的緣故。

  我怎麼都無法描寫出那天的喜悅。

  「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我的魔術能夠幻化出風,並且駕馭它。

  只要使用這個魔術,就能做出五花八門的事情。

  舉例來說……

  『唉,你準備好護送蘇菲亞小姐回阿爾比翁的船了嗎?』

  『還需要一些時間。畢竟這是要讓「至高無上少女」搭乘的船,除了船隻的性能或外觀之外,還需要慎選船員啊。』

  『都什麼時候了,不用在意船的外觀吧。總之,我們得趁父親再次出手前,將她送往其他國家。』

  『不過,貴族們很畏懼這麼做會惹惱國王,所以都不願協助我們,這件事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解決。』

  我能用風拾起聲音,聽到人們在遠處的交談。

  有時候也會聽到我不想聽,或是不能被我聽到的話。最重要的是,竊聽這個行為並不是一件有禮貌的舉止。

  不過,當我不能踏出房門外的時候,我的樂趣就是像這樣聆聽別人的話。

  這逐漸成為了我的例行公事,我不經意的時候就會聽一下。

  「只要不被別人發現,應該就不要緊吧。」

  我這麼為自己找藉口,再次駕馭著風。

  只要在我的魔術所及的範圍之中,我就能使用風,輕易地搜尋到我想找的人物。

  正當我在搜尋目標人物時,有一個語彙傳入了我的耳中。

  那個語彙是「幸人」這個名字。

  我將意識集中在聲音傳過來的地方,可以聽見兩個人在交談。

  從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兩位女性。

  『幸人先生很聰明呢。』

  『哎呀?妳說的幸人,是王子帶回來的男生的名字吧?妳什麼時候跟他這麼親密了?』

  『我們是沒有那麼親密啦。那個男人十分有知性,我還以為他無所不知呢。如果有什麼困擾,我都會詢問他。』

  『還真是方便呢。對方怎麼稱呼妳?』

  『他都叫我的名字啊,不過名字後面會加個小姐。但是王子很喜歡他,他人聰明,等到內亂結束之後,他一定能成為王子的親信。』

  『妳是打算先下手為強吧。這樣的話,我也要找個機會,讓他用我的名字來稱呼我。』

  『等一下!是我先看上他的耶!』

  從風傳送而來的情報來判斷,這應該是女性家僕之間的對話。

  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女性會直呼他的名字。這件事讓我的心中湧出一股混亂的情緒。

  再加上……

  「幸人還真是受歡迎……」

  他看起來有些不可靠的笑容在我的腦中一閃而過。

  我覺得他的外表應該不會是這麼受女孩子歡迎的類型。

  不過,他貼心溫柔的性格,以及充滿知性的談吐,讓他在面對女性時加了不少分吧。

  他本人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想到這裡,我開始操縱風尋找他的身影,馬上就找到了他。

  可是……

  『榑井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要您陪我做這種事情……』

  『沒關係,我基本上也沒什麼事情要做。』

  『這裡的書一直未經整理。不過數量多,內容又艱澀,需要具備相當的知識才有辦法整理……』

  『所以妳才會找我嗎?這裡的書看起來確實都很艱澀……』

  『有些書統整了維里斯王國的戰爭紀錄,或是其他國家的戰爭紀錄。其他也有關於魔術的書籍,以及和國政有關的書。』

  『若是要按照書籍內容來分門別類,確實會需要經過一番工夫……』

  『是的,不過總有一天這些書會派上用場。』

  『說的也是,一起加油吧。』

  他現在一定露出了微笑吧。

  我莫名地在心中臆測著幸人的表情。

  話說回來,他又在和女生說話,這傢伙到底多有女人緣啊。

  身為他的朋友,我應該要勸告他,要他多認識一些男生朋友才對。

  雖然這麼說,光在這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也是無濟於事。

  幸人每天固定會在我就寢前來到我的房間待一陣子,是我要求他這麼做的。

  每次聽到幸人的聲音,不知道該說是讓我感到很安心,還是很助眠。

  出於這些理由,基本上以他和我說話時的氛圍來看,應該不適合勸告他。

  我不想要在睡前勸說自己的朋友。

  如果真的要勸告他,我希望是在中午。最好是在一個能夠婉轉告知他的時刻。

  不過,雖然幸人口口聲聲地說著自己很閒,其實還是有很多人交代他做事,所以他頗為忙碌。如果他今天沒有將那些書籍整理完畢,他應該會繼續將工作攬在自己身上吧。

  他沒有辦法婉拒嗎?

  然後,他沒有想過要用空閒時間來做其他事情嗎?譬如說把這些時間用來和我說話之類的。

  我和他果然太少交談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多聊幾句。

  「那麼,該如何是好呢?」

  我這麼喃喃自語後,有兩個人的對話傳入我的耳中,讓我靈機一動。

  『作為謝禮,下次我請你吃飯吧。』

  『真的嗎?我好期待。』

  

      ◆  ◆  ◆

  

  「一起吃午餐吧。」

  當天中午,我把幸人叫來我的房間,對他這麼說。

  約幸人吃午餐一事,我已經事先知會過狄奧路德大人,應該不成大礙。

  桌子已經擺設好了,幸人坐在我的正對面。

  「呃……可以是可以……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有什麼問題嗎?」

  他還真是奇怪。

  這個房間裡只有我和幸人,他應該可以察覺這一點吧。

  「呃……狄奧大人呢?」

  「狄奧路德大人在工作。」

  「原來如此。所以呢?您有什麼要求嗎?」

  幸人似乎有些興致缺缺,不對,他似乎毫無興致。

  他看起來似乎有些混亂。

  仔細想想,我這麼做確實有些蠻橫。

  「我想和你一起吃飯,你不願意嗎?」

  「我並不會不願意,老實說我很開心,只是您的護衛似乎覺得這樣不太好。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清楚我的來歷,這樣的我和蘇菲亞小姐一起吃飯似乎不太妥當。」

  他又多心了。

  或許是因為幸人總是考慮太多,所以有些杞人憂天的傾向。

  「不用在意我的護衛,而且你不過是私底下陪我吃飯罷了,沒有人會為了這點芝麻小事而大呼小叫的。不過,如果他們發現睡前陪我說話的人是個男生……可能會引發問題就是了。」

  說到最後,我放低了音量,所以幸人應該沒有聽到。

  阿爾比翁的賢者們為了讓我能邁向至高無上的境界,要求我的行動要盡善盡美,所以我在阿爾比翁的時候,睡前禁止與他人會面,更別說對方是個男生了。

  「既然您說沒有問題,那就沒關係……如此豪華的餐點,真的是我們的午餐嗎?」

  「我已經盡量請他們弄些簡單的餐點了……」

  「廚師看起來可是卯足全力呢……」

  幸人無力地這麼說,直勾勾地盯著我。

  幸人常常牢牢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不知道這究竟是他的習慣,還是他刻意這麼做的。

  被他這麼一望,我不禁小鹿亂撞。

  「怎麼了嗎?」

  「應該是我要問您這句話吧,您應該有話要對我說吧。」

  幸人露出微笑,這麼詢問我。

  該說是他太過敏銳,還是我太好懂了呢。

  我覺得應該是幸人的個性太敏銳。

  我總是自欺欺人,隱藏著本性過日子,所以應該比一般人還擅於隱藏自己的心意。

  不過,我卻瞞不過幸人。

  「吃完飯之後,我再跟你說。」

  他能夠察覺我的心意,讓我很開心,臉上不禁掛上由衷的微笑。

  我只會在幸人面前流露出這樣的笑容。

  我對著他展露笑顏。

  

      ◆  ◆  ◆

  

  「你可以多認識一些男性友人喔?」

  用完午餐,我開門見山地對幸人這麼說。

  「……什麼?」

  「我覺得你好像常常和女生在一起,所以我很擔心你是不是沒有什麼男生朋友。」

  「我想了很多,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問題在等著我……但是您說的話大大超越我的想像,讓我有些無力。」

  幸人將背靠在椅子上,他的身體鬆懈了下來。

  我只是純粹擔心他而已嘛。

  「我太雞婆了嗎?」

  我的聲音中不自覺地帶著刺。

  幸人大概馬上就察覺到了這一點,臉上露出了苦笑。

  「我還以為……您是要告訴我您要回家了,或是要去完成使者的任務。」

  「如果沒有準備好船隻,我也回不了家;身為使者的任務就是要展露出阿爾比翁的魔術力量,所以我的工作也已經告一段落了。」

  「原來如此,那我放心了。」

  「……你希望我回家嗎?」

  「您想回家嗎?」

  真是壞心眼的回答。

  我從來不曾想要回去。

  他明明就清楚這一點。

  我望向他,他的臉上掛著笑容。每當他捉弄我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微笑。

  「你真的很壞心耶……」

  只要我嘟起嘴,露出鬧彆扭的表情,幸人一定會向我道歉。

  「對不起,不知不覺就開始捉弄您了。」

  「……如果你希望我原諒你,就請你聽從我的要求。」

  您的要求嗎?幸人這麼說,困擾地笑了笑。

  這不是個難以達成的要求。

  不過,沒有人成全過我。

  那就是……

  「……請你叫我蘇菲亞。」

  「……您的意思是,不用加上小姐兩個字嗎?」

  「是的,還有,不准用敬語。」

  「……您的要求增加了呢。這與其說是要求,比較像是任性……」

  幸人有些錯愕地這麼低語,讓我感到有些不安。

  我不要。

  恕難從命。

  如果他這麼拒絕我,我之後該如何是好呢?

  早知道就不要問他了。我這麼思索,正當我打算改口的時候,幸人這麼說:

  「也就是說,您希望我以個人的身分、朋友的身分與您相處?」

  「是的……那個,呃……」

  「您清楚自己的立場吧?不論是身分、國籍、地位,您知道我們之間的差異多如牛毛吧?」

  為什麼他要這麼說?

  這個人說話有些拐彎抹角。

  他說話就不能更清楚,更單刀直入嗎?

  我莫名地有些憤怒。

  所以我這麼說:

  「我自己知道!不過,我就是想要個朋友嘛!!」

  這麼說完之後我才發現,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爆自己的料吧。

  由於太過難為情,我低下了頭。

  我竟然因為一時衝動而說出這種話。

  該怎麼辦才好。

  現在趕快改口吧,不對,還是跟他說我剛剛是在開玩笑好了。

  或許是因為我現在心慌意亂,所以無法好好整理思緒。

  然後,在我煩惱之際,幸人開口說話了。

  我不禁閉上眼睛,縮起身體。

  可是……

  「如果要我答應您的請求,您得答應一些條件。」

  「真的嗎!?

  「……如果您可以答應我的條件。」

  「什麼條件呢……?」

  「條件很簡單。您不可以命令我;只有我們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我才不會使用敬語,並且會直呼您的名字;然後,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您可以遵守這三個條件嗎?」

  「只有……這樣嗎?」

  「如果我們是朋友,我希望我們的地位對等。被其他人知道的話,會引起許多紛紛擾擾,請您努力不要讓其他人發現這件事。所以當有其他人在的時候,我會對您使用敬語,也會稱呼您為蘇菲亞小姐。您可以接受嗎?」

  我應該可以遵守這樣的條件。

  基本上,我不會命令幸人做事,而且我也知道不能引起周遭的騷動。

  所以,我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我的反應,幸人露出微笑。

  「那就再跟妳說聲多多指教囉,蘇菲亞。」

  他這麼對我說。

  彷若乾渴的喉嚨終於喝到水時的滿足感在我的心中擴散開來。

  我心中缺乏的某樣東西,終於被填滿了。

  「是!幸人!」

  我這麼回覆,緩緩走向他。

  對了,別忘了要在日記上註明今天是個紀念日。

  就在我這麼想的那一瞬間……

  「那麼,不好意思,我之後還有其他行程,先走囉。」

  「欸?」

  幸人笑著落下這句話後,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我單獨一個人,我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既然我們的地位對等,幸人確實沒有義務聽從我這可以稱作任性的舉動。

  可是……

  「這真是太過分了!!」

  我這麼嚷嚷,為了調查幸人之後究竟排了什麼行程,我使用風來偵測他的動向。

  幸人快步走向某個地方。

  那個地方是……

  「狄奧路德的房間……」

  我確實勸告他要多認識男性友人。

  不過,他竟然選擇了狄奧路德,而不是我。

  我得仔細聽聽他們兩人究竟在談些什麼。

  這麼判斷後,我將意識集中在耳朵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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