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國-試閱.jpg

 

千盼萬盼,莫里亞蒂的小說終於出版啦~~~h45

本週提供的就是《憂國的莫里亞蒂 「血字」的研究》的試閱!!

內容都是漫畫中沒有的全新創作篇章

也有三好老師特別繪製的精美插圖喔v(。・ω・。)

竹內老師在後記特別提到,

本作不單單只是《憂國的莫里亞蒂》衍生的輕小說,

而是用小說形式創作的《憂國的莫里亞蒂》,

小編覺得深有同感啊!

作者對於事件的創作考察真的都十分有趣,

也有更多篇幅刻劃我們已經很熟悉的角色,

希望大家都可以看看多了點詩意,

但依然不缺少畫面感與趣味的小說版喔ε=ε=ε=ε=ヽ(* ̄∇ ̄)ノ

 


 

 

1 犯罪爵士的遊戲

  夜半過後,王都倫敦的夜空籠罩著厚重的雲層,染上一片陰沉的漆黑。
  即使沒有星光照耀,在產業發展下不斷進步的都市藉助文明的利器,找到了自行發光的方法。一整排的瓦斯燈光,逐漸使人們淡忘夜晚真正的樣貌。
  大都市看來像在逃避黑暗,背離人類本該接受的自然真理。在都市內部,同樣隨處可見不自然的場景。
  橫跨泰晤士河的西敏橋上,一輛四輪馬車往聖詹姆士公園的方向奔行而去。馬車上載著身穿高級服飾的紳士,他們以英國國民之姿,驕傲地望著前進方向上的大笨鐘與國會大廈。此時從同一座橋的反方向,瘦骨嶙峋的流浪漢踩著蹣跚的步伐走了過來。
  雙方在橋上錯身而過,儘管互相映入彼此的眼簾,但他們並未意識到對方。他們分屬於不同的世界。
  一條路上存在兩種人生的矛盾。
  生命的價值理應人人平等,他們之間卻有巨大的鴻溝。
  由生來的地位決定人生的階級制度。
  這正是導致高貴的英國內部出現這種扭曲社會現象的原因。自古傳承下來的傳統,使所有國民不論其貧富,意識都變得卑劣。
  不過,有一群人試圖破壞這醜惡的制度,並進一步葬送這群趾高氣昂地盤據在階級頂端的惡魔。
  他們在人工光芒也無法抹去的黑暗裡,接下飽受痛苦折磨的人們請求,運用犯罪手段在暗處活躍的不明人物,其名為「犯罪爵士」。
  身為其核心人物的「犯罪顧問」,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此時人在位於倫敦的宅邸,於自己的房間裡看書。
  盈滿黑暗的房間裡,檯燈點亮的光景宛如倫敦夜晚的縮影。威廉好整以暇地坐在這幅景象前,他是掌握眼前街道的每一個角落,隨心所欲地操縱人類的支配者。
  鮮血般的緋色染紅他的雙眸,除了以一定的節奏翻閱書頁的手之外,他一動也不動。此時此刻,他同樣在思考該如何懲罰那些惡劣的貴族,將他們的罪行公諸於世。
  書看到一半的時候,他輕輕揉了揉眼睛。忽然間,他感覺到門外有人的氣息,敲門聲接著響起。
  「──請進。」
  威廉放下書應門後,門緩緩打開了。站在門後的是威廉的心腹──賽巴斯汀‧莫蘭。
  「不好意思,威廉,這麼晚來打擾你。」
  道歉的嗓音裡缺乏平時的霸氣,他的神情看來有些尷尬。他瞥向背後,威廉的親弟弟路易斯站在那裡。莫蘭不請自來,路易斯顯得既驚訝又困惑。
  威廉看出他們的態度有歧異,向路易斯使了個眼色。弟弟明白哥哥的意思後,把門關上,房裡只剩下威廉與莫蘭兩人獨處。
  對於威廉體貼的舉動,莫蘭回以苦笑。
  「……抱歉,讓你費心了。」
  威廉的嘴角泛起笑意。
  「不用放在心上。找我有什麼事?」
  「什麼事啊……」
  莫蘭搔著頭,視線在空中游移,接著吞吞吐吐地說了起來。
  「我最近常去的那間小酒館,有個叫瑪麗的女人……她向我哭訴自己要跟有身分差距的對象結婚,需要一筆嫁妝錢。我想多少可以幫忙出一點,只是金額有點龐大……我是來問你可不可以借我……大概一百英鎊。」
  「……這可真是一大筆錢啊。」
  聽見他畏縮地說出的金額,威廉的笑意裡參雜了些許疑惑。
  如果將英國在十九世紀的貨幣價值換算成現代的日幣,有幾種看法,其中一說為當時的一英鎊約等於兩萬四千日圓。單純計算的話,一百英鎊就等同於兩百四十萬日圓。
  聽完莫蘭的話,威廉將手安在唇邊,思考了幾秒鐘。接著,他慢條斯理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比自己高大的莫蘭,盯著他的雙眼這麼問道:
  「──話說你出老千被抓到的時候,對方開牌了嗎?」
  「不,因為我一開牌就被抓包,對方的牌還沒開……啊!?」
  莫蘭發出不加掩飾的驚呼。他會如此驚訝也不奇怪,畢竟對方在討論籌措結婚資金的話題時,完美地說中了自己在酒館發生的事。
  「你、你怎麼知道的?」
  即使莫蘭深知威廉的頭腦有多優秀,他還是忍不住回問道。
  相較之下,威廉以其顯而易見似的口氣回答:
  「很簡單。首先你在深夜來訪,可見這件事相當急迫,但是你剛才又表現得不想讓路易斯知道的樣子,看得出你希望盡可能對其他人保密的心情──至於『一百英鎊』這個金額,因為你迫切的語氣,應該是真的──由此可知,你今天晚上捲入了什麼麻煩,急需要錢,而且這件事是個人的私事。你會在晚上捲入麻煩的地方,十之八九是平民區的小酒館吧,再說你身上還飄出了廉價的酒味。」
  莫蘭被他這麼一說,反射性地用鼻子聞了聞衣服上面的味道。
  「那麼在小酒館會出什麼事?從你的個性來思考,可以知道不是女人就是牌局。首先是前者,但很難想像你會為了女人準備一大筆錢。就我所知,你應該是個很懂得如何與女性周旋的男人,況且就算是要幫忙籌措結婚資金,也不構成你在深夜到處籌錢的理由。剛才那個謊言實在有點牽強。」
  「哈、哈哈……」
  輕柔的嗓音嚴厲地指出真相,莫蘭的眼角抽搐,發出了乾笑聲。
  「既然如此,就剩下牌局的問題。如果只是單純打牌輸了,失去的頂多只有賭本,不會需要一百英鎊。既然你有義務準備這麼一大筆錢,除了你經常出老千的行為終於在今天晚上讓人逮到,沒有其他──」
  「好了,不要再說了。」
  莫蘭高舉雙手,作勢投降,威廉也就中止了解釋。
  「我的確是出老千被抓到,再三交涉之後,對方要我把之前騙的錢全部吐出來。抱歉說了那麼蠢的謊話。」
  「沒關係。不過我倒是有點意外,你居然真的打算準備這筆錢。」
  「哎,這件事說穿了是我自作自受,光是我沒有當場把對方痛打一頓,就很值得嘉獎了。錢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
  莫蘭搔著頭,像是死了這條心。當他正要走出房間的時候,威廉叫住他。
  「等一下,莫蘭。你把這件事再解釋得清楚一點。」
  莫蘭回頭,走到威廉身邊,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威廉,我明白你對我老實籌錢這件事感到意外。畢竟如果是平時的我,早就對那種輸不起的傢伙出手了。不過,今天晚上我想用成熟的態度應對,再說什麼事都靠暴力解決的野蠻行為,你……」
  莫蘭誤會了威廉話裡的意思,開始賣弄自己「成熟的一面」。威廉對這樣的他深感同情,打斷了他的話。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出老千的事。」
  「什麼?」
  莫蘭順應奇妙的情緒,莫名熱烈地談論起「如何形成成熟的人格」,威廉的修正讓他難掩納悶。
  威廉確定對方暫停下來後,繼續說下去。
  「雖然那絕對不是值得誇獎的行為,但我們都知道你出老千的手法一流。要說意外的話,那就是居然有人能看穿你的手法。我對你當時處在什麼樣的狀況很有興趣,我指的其實是這個意思……」
  「…………」
  自負地大展「成熟」感的莫蘭,當然注意到了自己丟臉的誤會。為了掩飾從內心深處不斷冒出的羞慚,他想蒙混過去似的挺起胸膛。
  「沒、沒錯!你說的對!不瞞你說,我是在考驗你什麼時候才會注意到這件事!重點不是我沒有向對方出手,而是對方如何拆穿我的手法!我再次為身為你的夥伴感到自豪!」
  「……這、這樣啊,謝謝。」
  雖然現在找藉口已經太遲了,威廉還是十分努力配合。莫蘭因他的體貼感到難受,不過還是抓住他的肩膀一陣猛搖。
  「所以我剛才說要展現出成熟態度的那些話,你可以忘掉沒關係喔!」
  「沒、沒問題……」
  莫蘭死命地想要埋藏丟臉的回憶,威廉好不容易安撫完他之後,調整好姿勢,清了清喉嚨。
  「──言歸正傳吧,莫蘭。」
  他說著,眼裡閃現好奇的目光。
  「我想知道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儘管語氣平穩,他的姿態卻呈現出不容辯駁的統治者風範。
  面對恢復原本姿態的他,莫蘭也轉換心情。
  「……真是,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察覺無法逃離注視自己的鮮紅視線後,他深呼吸,下定決心講述剛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小事。
  
  「──慢著。」
  凶狠的粗啞嗓音從桌子對面傳來,莫蘭就這樣維持著把手上的牌往桌面中央的公牌丟過去的動作。
  他們玩的是「德州撲克」。
  他翻開的牌為紅心6與黑桃8,場上的五張公牌裡面有梅花6、黑桃6,以及方塊8,順利組成「葫蘆」的牌型。
  參加人數有四人,牌局進入最後的局面,他們各自把幾近身家財產的賭注放到牌桌中間。
  面對在這種關鍵局面出現的強牌,其中兩個男人在開牌前就仰著頭,發出苦悶的喘息。他們是這間店的常客,個性隨和,在莫蘭眼中是易宰的肥羊。
  不過,坐在莫蘭正對面的那個無賴男就不同了。那張留著邋遢鬍鬚的圓臉上,一對目光異常銳利。男人的名字叫做強森。
  牌型一如往常地完成,乾脆順著「葫蘆」來一句「春滿乾坤福滿門」──由於莫蘭正如此思考,導致他一時之間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圍繞著他的那幾個女人也竊竊私語了起來。
  強森的身體稍微往前傾,油膩膩的臉往全身僵直的莫蘭靠了過去。
  「喂──你這傢伙,出老千了吧?」
  「…………」
  莫蘭無法立刻回應他的逼問。面對那些找麻煩的傢伙,他通常會用蠻力讓對方閉嘴,這時候他卻沒有採取蠻橫的手段。大概是因為對方趁他開牌時問得他措手不及,再加上男人散發出彷彿掌握確鑿證據的自信之故。
  在他愣住而忘記駁斥的這段期間,圍繞在四周的人們也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氛,酒館裡慢慢安靜了下來。
  在同一張牌桌上打牌的另外兩個男人,也感覺到莫蘭的反應很可疑,蹙起眉頭。為了公平起見,牌局是由酒館前的年輕人負責發牌,那個年輕人也同樣愣在原地。
  就在所有人都關注起莫蘭的舉動時,他終於回過神來,為自己辯駁。
  「喂,你這話有什麼根據──」
  他原本想一拳往桌面打下去,展現出強勢的態度,只可惜沒有對準,拳頭從桌邊擦了過去。說來難堪,他喝得似乎比自己想像得還要醉。
  強森看見他那副模樣,嘲弄似地哼著鼻子,然後用打量的眼神觀察了一下莫蘭。接著他從桌子對面伸出手,抓住莫蘭戴著手套的右手手腕──直接舉了起來。
  「果然沒錯。」
  他露出得意笑容的同時,幾張牌從莫蘭的手套中掉落到地上。其中一名旁觀的客人見狀,「啊」地發出驚訝的叫聲。
  「他說的對!裡面放了卡牌!」
  緊接著,強森站起來走到莫蘭身邊,趕開圍觀的人群。他撿起那位客人指的牌,仔細檢查了起來。
  「哦,為了讓人分不出是不是酒館使用的牌,還特地準備了舊牌,挺謹慎的嘛。」
  使用的手法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拆穿,即使是醉醺醺的莫蘭也不由得湧起危機意識。
  他努力找尋能讓自己脫身的藉口,遺憾的是現階段──手法已然曝光──不管找什麼藉口都為時已晚。
  「混帳!你居然出老千!」
  剛才哀號輸了牌局的男人,激動地揪住莫蘭的胸膛。莫蘭在戰場上經歷過無數驚險的場面,這種程度的暴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在這時候訴諸暴力只是火上加油。莫蘭用言語取代拳頭回應:
  「哎呀,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開個玩笑而已。」
  莫蘭以輕浮態度說出的話,連他自己也聽不下去。不出所料,另一名賭客也怒氣沖沖地逼近莫蘭。
  「開什麼玩笑。難怪我之前就覺得你常常贏牌,反倒是一直都沒被逮到,還真讓人佩服啊。」
  與話中的讚賞之意相反,他的語氣憤恨,簡直像面對有血親之仇的人。
  兩個男人包圍莫蘭,強森接著狂傲地這麼問他:
  「喂,在神聖的牌局中使出卑劣的手段──你打算怎麼負起責任?」
  「你問怎麼做……」
  莫蘭完全酒醒了,他的腦中出現數個選項。
  ──總之再道歉一次?請他們喝高級酒賠罪?今天晚上贏的錢退還給他們?還是──
  在莫蘭回答之前,揪住他胸膛的男人氣憤地說:
  「今天你在牌桌上贏的錢當然全部都要還來。」
  「沒錯沒錯!你騙了我們一大筆錢!」
  另一名被害者也揚聲附和這個做法。
  「……我知道了啦。」
  也罷,這算是合理的發展吧。儘管莫蘭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
  莫蘭不想把事情鬧大,點頭同意他們的要求,於是兩人把桌上的錢全拿了回去。
  原本以為騷動就這樣落幕了,不料在稍遠處觀察他們的強森開口說道:
  「從那副熟練的手法看來,他從很久以前就在出老千,也就是說他一直在從這些人身上撈錢。」
  本來就要冷靜下來的兩個男人聞言,一下燃起了熊熊怒火。
  「這麼說也有道理!別以為只用這一次就能打發我們!把之前從我們身上騙走的錢也還來!」
  「總共是一百英鎊!」
  「什……什麼!?」
  出乎意料的事態,令莫蘭因別種意義著急了起來。
  「胡說八道!就算我這次出了老千,也不能當作我一直在出老千的證據吧!」
  「你以為有人會相信你的一派胡言嗎!強森說的沒錯,你熟練的手法就是證據!」
  男人再次逼近他,叫喊聲讓酒館整體的氣氛都熱絡了起來。在那些大老粗眼裡,沒有比這更讓人痛快的好戲了。
  莫蘭感覺四周的溫度正在升高,這時他被迫面對兩個選項。
  「老實把錢拿出來」,或是「趕快離開這家酒館」。
  首先是前者,他現在身上的錢根本不夠,必須為了籌錢到處奔走,只是他實在沒耐心為一群肥羊做到這種地步。
  如果是後者的話,他可以用拳頭讓那些纏上自己的男人閉嘴,再離開現場。這裡本來就只是玩牌打發時間的店家,再者,他對於贏來又吐出的賭金沒什麼執著,因此這可說是最快的解決方法。然而──
  男人們逼莫蘭把錢拿出來的時候,他看向引發這一連串事情的罪魁禍首。
  拆穿自己的出千手法、進而煽動那些肥羊的強森,愉快地看著莫蘭遭受進逼的模樣。
  從那狡猾的眼神看來,要是莫蘭答應把錢拿出來,他多半會以拆穿出千手法的功臣自居,向那些男人索討謝禮吧。即使莫蘭惱羞成怒地離開現場,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莫蘭這麼打算,看著煽動兩人的那個男人,心裡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我可不能讓這傢伙瞧不起。
  雖然可以當場揍那個男人一頓,那麼做只是能讓自己一時氣消罷了。如果不讓他嘗到更加屈辱的敗北滋味,莫蘭這口氣嚥不下去。
  這時,他心中出現第三個選項。他立即決定採用這個方法,扮演起「走投無路的男人」。
  「等……等一下,既然你們這麼要求,我也有話要說。」
  他的嗓音微微發抖,露出有些卑微的苦笑,試圖讓「強者的面具剝落」這樣的印象深植在對方心裡。為了不讓人覺得他的態度丕變、很不自然,他表現得非常慎重。
  「我可以保證我之前絕對沒有出過老千,可是你們一口咬定我有,這樣的討論根本沒有交集。」
  「什麼?我們不就說了,你熟練的手法就是證據。」
  「那稱不上是物證。也有可能是我私底下努力練習,碰巧在今天的牌局第一次使用。光只有『熟練』這個理由,不能當成我之前是否出過老千的證明,我說的對吧?」
  「…………」
  他只是在找藉口脫身──儘管現場瀰漫著這樣的氣氛,但莫蘭巧妙的說詞聽來十分合理。
  這番狡辯雖然是強詞奪理,男人們被迫進行複雜的思考,逼問的氣勢銳減,陷入沉思。
  強森見他們遲疑下來,馬上就打算開口煽動現場氣氛,不過莫蘭立刻又接著繼續說下去:
  「我們不如換個方向思考,只要證明我沒有出老千的話很弱就行了。換句話說,我們光明正大地再比一次,如果是我贏,表示我一直以來展現的實力是真的;要是我輸了,就能成為我一直是靠出老千贏牌的鐵證。」
  為了證明自身的清白,再進行一場牌局。
  聽在冷靜觀察現場狀況的人耳裡,會覺得這是相當荒唐的論調吧。不過,他要說服的對象是那些氣血上湧的肥羊,要把事情導向自己期望的方向,並不是一件難事。
  兩人稍微思考過後,同時點頭。
  「原來如此。」
  「好像有道理。」
  莫蘭擬定的策略第一階段成功了。儘管強森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只是酒館裡面吆喝聲四起,他找不到機會開口。比起還錢,再比一場牌局來決定輸贏更有看頭,尤其兩位被害者都同意這樣的做法,其他人也沒有插嘴的餘地。
  「對、對吧?要是我輸了,我會把一百英鎊還給你們。」
  大家都同意後,莫蘭假裝鬆了一口氣,接著把話題帶入下一個階段。
  「那麼趕緊再來比一場!……我很想這麼做,不過先給我時間準備賭金,我今天晚上的錢全沒了。至於對手的話,就選一個人出來和我單挑,這麼做你們應該沒意見吧?」
  他從目標人物身上移開視線,迅速交涉了起來。如果他的分析正確,那個男人對於對自己有利的事特別敏銳,理應會察覺自己在如今這番對話底下的企圖。
  莫蘭猜中了。先前不得不保持沉默的強森聽見他這麼指名,做出了反應。
  「等一下,你的對手怎麼可以少了我。」
  「啊?」
  獵物上鉤了,莫蘭在內心竊笑,同時用看著局外人的眼神瞪向強森。
  「你叫強森對吧?我們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麼我要把你這沒什麼特別交集的傢伙也加進來?」
  莫蘭說到最後,眼神裡故意流露出些許焦急。結果正如莫蘭預料,強森揚起嘴角,自以為看穿了對方的想法。
  「你該不會嘴上說要光明正大再比一次,其實還想繼續出老千吧?」
  這話聽得莫蘭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演得像是被人說中了。
  「我、我怎麼可能這麼做。我只是覺得和他們兩個人比才合理。」
  「不,你不是這麼想的,你現在嚇得半死就是最好的證據。你不想和今天晚上拆穿自己手法的我再比一場。」
  「……沒有這回事!別亂說!」
  莫蘭氣得像是被戳中了痛處,他過於誇張的反應讓強森得意了起來。
  「既然是這樣,那由我代表來和你打這場牌局,你應該也不會有意見吧。」
  眼見強森自行將自己列入對戰候補人選名單,原本在一旁觀望的男人們忿忿不平地打斷他們的對話。
  「喂,等一下!剛才他也說了,你本來就跟我們的損害一點關係也沒有!」
  「沒錯!我們會自己把錢討回來!」
  強森聽聞,惡狠狠的眼神往他們瞪過去。
  「──要不是我拆穿這傢伙的手法,你們還會繼續上當。你們應該要感謝我,不該反過來指責我。如果我贏了,我會分紅給你們,你們能嘗到那點甜頭就該心滿意足了,兩個白痴。」
  他用威嚇的語氣這麼說,兩個男人也只能黯然閉嘴。
  強森散發出的壓迫感,讓人感覺到他暴力的一面,莫蘭猜測他恐怕也做過不少骯髒活。
  男人們儘管心懷不滿,因為屈從於他的魄力,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安排。尤其周圍那些客人都認為強森是拆穿莫蘭不法手段的人。既然如此,他正適合擔任再次對戰的對手──這樣的意見很快就得到全場一致同意。
  男人認為事情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進行,最後威風凜凜地這麼宣告: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由我來當這個老千的對手,牌局在明天晚上舉行,比撲克牌,贏家可以拿走一百英鎊,沒有意見吧?」
  一百英鎊在不知不覺間,從還款變成贏家的報酬,強森的強行決定沒有在店裡引起疑問,反而湧起一陣掌聲與喝采。比起細微的問題點,圍觀者更重視簡單易懂。
  莫蘭為確保萬無一失,在最後發起牢騷。
  「喂,如果按照你的規則,你贏了可以拿走一大筆錢,我贏了什麼也拿不到。」
  「說什麼夢話,你只要可以洗清嫌疑就謝天謝地了。也罷,你這種無恥的傢伙要是不用卑鄙的手段也贏不了。我的原則是不會和打過牌的人對局,這次我就特別破例。明天我會為了今天的事好好懲罰你。」
  「…………」
  莫蘭不滿地咂舌──這下布局就完成了。
  莫蘭處於高風險,自己則是低風險,強森不可能放棄這種壓倒性的有利條件。
  不過莫蘭沒有要求物質上的報酬,只要明天可以看見強森哭喪著臉,他就稱心如意了。
  乍看之下,他驚恐得像就要落入圈套的獵物,內心其實是舉槍瞄準目標的獵人。

 


《憂國的莫里亞蒂 「血字」的研究近期上市!喜歡的讀者請絕對不要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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