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歲試閱(右).jpg

 

這週到處都彌漫著聖誕節的歡愉氣氛

如此歡樂的聖誕節依然要乖乖上班的人們

各位辛苦啦~

今天要介紹的試閱文是 《四十歲左右的社畜是魔像之主1》

沒錯!這就是一篇關於我們的故事啊哈哈哈

但小編還沒有四十歲那麼老啦

不過相信在職場上風光打滾,或是於主管與下屬間充當甜蜜夾心餅的各位大大們

在看這部作品時,肯定是心有戚戚焉啊

那麼,趕快來看試閱文吧

 


 

 

    第一話 然後社畜轉生了
  
  ────松田毅是個社畜。
  二十二年來,他沒有一天上班遲到或是缺勤,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家,而且沒拿加班費,甚至每三年只休一天假而已。
  當然,松田毅也沒有要求過有薪假。他是一個性格溫厚,卻可以為了部下赴湯蹈火的真男人。
  其綽號為社畜終結者。
  他是某間保全公司旗下分公司的總經理,負責分公司的營運。眾所周知,保全業的勞動體制惡劣,惡劣到在所有黑心產業中可以名列前五名之內。
  職員連續值勤四十八小時、七十二小時都是理所當然的情況;工作所需的事務用品要自掏腰包購買;如果在工作上有過失,因而造成他人受到損害,公司也絕對不會代為賠償。
  職員們在如此惡劣的工作環境下,簡直就像在打一場名為『絕對不會辭職的社畜VS絕對可以逼任何職員離職的公司』的終極對決一樣,而松田一直都是贏家。
  ──但是等等,請問大家可以幫我稍微想一下嗎?有誰喜歡當社畜?不,人不可能成為社畜(反話)。
  「你問我辭職的理由,不如你自己說說你不辭職的理由啊!」在很久以前,跟松田同時進公司的同事,曾經在離職前問過松田這句話。
  松田每天都在想,如果自己那時跟他一起離職(沒有行動),現在會是怎樣呢……
  
  社畜這種生物,大致上可以分成兩種類型。
  一種是無依無靠,並且陷入進退不得的局面。
  這種社畜為了養育家庭,每天都過著手頭很緊的生活,身邊沒有一點存款,連可以依賴的雙親也因為早逝或是與其關係不好,導致自己沒辦法「靠父母」。由於經濟上的理由,一定要先決定好下一個工作才能夠離職,但就連尋找下一個工作的時間都沒有。
  結果導致他們非常恐懼辭職,害怕生活會接續不上,但是這種生活處境對他們而言,又像是被※團鬼六綁縛一樣。(編註:日本小說家,作品中充滿虐戀、畸戀、捆綁之類的元素,也因此被稱為「捆綁帝王」。)
  另一種社畜是已經習慣這種環境、打從心底放棄,甚至自豪自己是社畜,陷入被洗腦的狀態中。
  他們很「孤獨」,周遭連可以商量的對象都沒有,除了工作也沒有稱得上是興趣的事物。松田就是屬於這種社畜,也因而犯下了這種社畜都容易犯的錯。
  再加上松田是日本人,日本人的民族性格又讓他更加容易成為一個老好人,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松田不想讓部下跟他一樣慘,他就是這樣的人。
  人類就是這樣一味地犧牲自己,最後讓自己身心俱損。
  「我身體不舒服,請讓我請假。」
  「我不小心答應要跟朋友一起旅行……」
  「我幫老家下田耕作,結果腰直不起來……」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這邊的事。」
  松田為了部下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為了達到上司的無理要求,縮減睡眠時間,硬是鞭策已經疲憊到極點的身體。
  年輕的時候即便如此也沒有關係(說錯了,絕對有關係),但隨著年紀愈來愈大,身體當然會最先承受不住。
  再怎麼完美的社畜終結者,過了四十歲後,松田還是在獨居的公寓內突然因心肌梗塞猝死,這件事也許可以說是必然的結果吧。
  松田在臨死前,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尖錐刺到,他在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劇烈疼痛中想著……
  (……我希望世上沒有社畜這種生物。我又不是因為喜歡才當社畜,可以的話真想自由肆意地活著。)
  松田還是學生的時候,曾經夢想過自由的生活。
  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會絕望地走過此生。
  想到這裡時,松田突然對自己感到非常生氣,因為他在死亡來臨時,在心中感嘆「終於可以死了」。
  (要是,能夠重生────)
  這就是他最後想到的事情,之後松田毅的心臟就永遠停止了。
  死了一個社畜,公司只例行地送了花籃及唁電。對公司來說,只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可以榨取的勞工而感到難過而已。
  
      ◆ ◆ ◆
  
  「──居然到死都堅守社畜的崗位,你真是恐怖的男人。」
  「不好意思,您哪位?」
  
  死了──松田這樣想的下一秒,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約十坪大小的房間,四周圍繞著煞風景的純白色牆壁。
  剛剛那句話好像是眼前的俊美男人說的。
  男人有一頭金髮加上藍色的眼眸,配上他挺直的鼻梁,像極了以前的名演員史恩康納萊。
  然而,當松田跟他對到眼的瞬間,脊椎立即竄起一陣惡寒且內心警鈴大作。
  他給人的感覺很有教養又敦厚,讓人忍不住想接近;全身打扮得十分華麗,像是一個好命的王公貴族,感覺很適合他。然而,松田看到這種人就感到不舒服。
  這種人就算再有才華或權力,對社畜來說都是壞人、天敵。
  「──你高興怎麼叫我就怎麼叫。看你是要叫我觀察者、小丑、愉快犯……或是神,怎樣叫都可以。」
  「那就叫你老闆吧。」
  「老、老闆?為什麼是老闆?咦?咦?」
  俊美男人完全沒想到松田會如此反應,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如果他是大阪人,此刻恐怕早就一邊大喊「什麼跟什麼啊」,一邊用紙摺扇往松田頭上猛打下去了吧。
  這是因為松田竟然會直接跳過神這個關鍵字,他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反應,由此可知神絕非全知全能。
  「你、你真難相處耶……總之,你知道自己死了嗎?」
  「我果然死了……最近我老是心悸、暈眩還有睡不著覺,感覺心律不整,那時我就在想死不死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你怎麼不理會那些狀況!既然知道自己有這些症狀,就要去看醫生啊!」
  「只要身體還能動,就算排除萬難也要上班,這就是社畜。」
  「可是你剛剛不是在詛咒社畜嗎……?」
  聽到男人的話,松田苦笑出來。
  「有的社畜是被洗腦了,但社畜其實並不喜歡自己是社畜這個事實。我只是放棄了而已。」
  「所以說,不要放棄啊!你要更加熱血一點!」
  神像※松岡修造般熱血地激勵松田,畫面卻洋溢出滿滿的諷刺感。(編註:日本男子網球員。)
  「…………假設每個月的加班總時數平均都超過慘(這不是錯字)百小時,人很自然就會變成像我這樣。」
  「我覺得這時數太不應該了,總之我懂了。」
  「為什麼不去詛咒逼員工加班的公司,反而詛咒不用加班的同事呢?明明自己在加班,那傢伙卻能準時下班……這種事不能允許更不能原諒。這就是社畜。」
  「──難道社畜不會想要互相幫助,好改善工作環境嗎?」
  「不可能。想像一下耶穌‧基督現身此處,祂說:『你們之中誰沒有準時回家過的,可以朝那女人扔石頭。』(出自約翰福音第八章)」
  「對了,※東京立川市的那位長髮男說過這種話耶。」(編註:漫畫《聖☆哥傳》中的耶穌住在立川市。)
  不對,搞錯了吧,他說的是「你們之中誰沒有犯過罪的,可以朝那女人扔石頭。」最後因為每個人都曾犯過罪,女人就被原諒了。
  「我公司的每個職員一定都不會停止扔手中的石頭吧。」
  「你的公司到底是怎麼回事!太詭異了!」
  「如果左邊的社畜被打了,那就伸出右邊的社畜也給他打!」
  「什麼跟什麼!社畜到底是什麼!」
  對社畜來說,準「時」下班時間就是晚上十點,通稱為準「十」下班,不能用一般常識判斷。
  社畜實乃罪業深重的生物。
  「不過,社畜松田,屬於你的好消息來了!」
  俊美男人決定不再深究,他朝松田伸出雙臂,用慈愛且充滿善意的笑容大聲宣告。
  「現在將招待客人您轉生到充滿自由與希望的異世界!而且作為特別限定特典,客人的初始能力值會大大地提升!」
  「老闆,您的銷售詞真是經典。」
  「我總是提醒自己要反映民眾的需求,這對我們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來說很重要,對吧?話說,你以後都要叫我老闆嗎?」
  「這個嘛……自從看了您剛剛堪比購物專家的精彩銷售表演以後,感覺叫您神明大人好像不知道哪裡怪怪的。」
  「搞、搞砸了~~~~~~~~~!」
  俊美男人似乎覺得自己沒被當作神看待是十分嚴重的問題,只見他抱著頭,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沒想到俊美男人竟具有相當不錯的能力可以見招拆招,跟松田配合得很好。
  「我說話直了點,你很適合異世界,或者該說,你並不適合你曾經活過的那個世界。」
  但松田的心要復原如初,談何容易。
  松田覺得這個俊美男人,或許意外地適合銷售。
  
  「也就是說,老闆要我轉生到您說的異世界?」
  「嗯,講白一點,是這樣沒錯。你有什麼要求嗎?我可以聽聽唷。」
  松田將雙臂交叉於胸前,絞盡腦汁思考著該提什麼要求。
  「……我希望轉生的世界是一個能夠準時下班回家、勞動條件清楚明白、沒有黑心企業的潔白世界。」
  這是每一個上班族都會做的夢,也是松田在原本的世界沒有成真的夢。
  松田發自靈魂的渴望,似乎傳達不到俊美男人的心裡。
  「真、真平凡。一般都會說想要變帥哥或是想要有超強技能……比如說,你覺得公司就是你家這種職場環境好不好?」
  「或許我太武斷了。不過我敢說,會說出「愛員工如同愛家人」這種話的公司,沒有一間是真的!」
  「公司就是你家」這句話就是在說既然大家都是家人,那麼免費奉獻也是理所當然的囉?簡直就是在找奴隸而不是在找員工(這是真的)。
  被這種華麗詞藻所騙、被逼著免費奉獻自己的善良社畜,竟然還很多!
  詛咒「愛員工如同愛家人」!滅絕吧!爆炸吧!
  「看到你之後,我覺得社畜這種生物真的非常恐怖耶……可以準時下班、沒有黑心企業的潔白世界嗎?嗯,應該沒有問題。不過,如果只有這點小要求就太瞧不起我了,你本來就具有土屬性的才能,我就將之提升吧。」
  「────您還沒有回答我關於勞動條件的問題。」
  俊美男人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直、冷汗直流。
  接著他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滿臉微笑向松田說道:
  「那麼加油了,祝你的新人生從此一帆風順!」
  「想裝作沒聽到,然後想把場面帶過去……這可是經營者的壞毛病喔?反正你也是把社畜當成智慧型手機吧!」
  「呃……為什麼是智慧型手機?」
  「月付吃到飽(加班費是什麼?好吃嗎?)」
  「虧你想得出來────你……其實很游刃有餘?」
  「沒錯,我的餘裕非常多。」
  俊美男人身為管理者的同時,也是一個調停者,其中一個身分也是神(應該),但他還是忍不住驚嘆社畜這種生物的罪業竟是如此深重。
  他雖然又驚又嘆,卻絲毫沒有想要成全松田的所有要求。
  ──不好意思,轉生並沒有勞動契約書,跟勞動基準法不同,神的契約是很嚴格的。
  「不過現實是殘酷的。你要去的世界被劍與魔法支配,也就是所謂的奇幻世界,當然沒有勞動基準法的存在。」
  「喂,等等!那您剛剛答應我可以準時下班跟潔白的生活呢?」
  松田發現被俊美男人騙了,聲音充滿怒氣地大聲質問。
  ──可惡!果然不能相信面試時談好的條件,就連就業服務站的職缺公告都不可信了,我到底在幹嘛!
  「不管是準時下班,或是想過不被黑心企業壓榨的潔白生活,都是你的自由。不過,自己要對自己負責!」
  「您不要以為只要拿出『自己要對自己負責』這句話,就可以為所欲為喔?」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你可以做的只有服從!(一臉得意)」
  松田瞪著俊美男人,他看到對方洋洋得意地高舉右手,白光開始聚集在俊美男人的手上。
  「我有要求!請詳細說明我將轉生的世界,還有,我要求充足的訓練期間!」
  「哇哈哈哈!你之前有接受過充足的訓練才正式上工嗎?」
  「呃……的確一次也沒有過!就算如此,一下子就要我去奇幻世界也太誇張了,我做不到!」
  「……做不到是騙人的。如果中途停止,那就真的是做不到,但若是中途沒有停下,那就不叫做不到喔。」
  這話聽起來實在太像老闆會說的鬼話,松田不禁激憤地說道:
  「你們經營者都是這樣!再怎麼對員工甜言蜜語,結果所作所為全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你能理解就好。那麼,為了我的樂趣跟工作,請你踏上旅程吧。祝你有不被黑心企業壓榨的潔白生活。」
  俊美男人臉上的嘲笑,跟說夢話時的公司老闆簡直一模一樣。
  只要努力就能升職;以工作績效決定薪水高低;以公平的勞動管理體制實現合理的勞動時間……等等,畢竟承諾不用錢,當公司老闆說這些夢話時,心中沒有絲毫想要實現的想法。
  「可是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只要我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而做的行動,對你就是一件幸事。」
  你應該能夠好好享受──俊美男人朝松田揮一揮右手。
  那只是你強行推銷而已吧──松田還來不及說出這句話,就化為無數的粒子飛離白色房間。
  「社畜這種生物真有意思。」
  這麼有趣的玩具要是一下就死了,那可不行──俊美男人的言行如一,他為了自身利益真的幫松田開了超強外掛。
  
    第二話 你好異世界
  
  「──陌生的天花板……並不是。是陌生的天空。」
  松田一下子便醒了過來,瞳孔中映著清澈的無垠青空,美到好像要被吸進去一樣。
  ──感謝老天,終於可以脫離那間白色房間。
  空氣中好似充斥著滿滿的負離子,令人神清氣爽,松田不禁放鬆下來。
  如果那個裝模作樣的經營者說的是真的,這裡就是異世界了。
  松田一直到四十多歲,都過著沒有任何嗜好的社畜生活,但其實他從年輕時就一直偷偷熱愛著輕小說跟動漫,直到年齡變成三字頭才放下了這個嗜好。
  松田從如同絨毯般柔軟的草地上起身,一邊伸懶腰一邊環視四周。
  「那麼,這裡是哪裡呢?」
  松田本來以為自己位處廣大草原之中,但他看了一下,發現此處似乎是森林中的一小片空地,空地四周圍繞著高不見頂的蒼鬱樹木。
  就算是社畜,他也從未有過野林求生經驗。不過他曾經挑戰過一個月只花一萬日圓在飲食上,這也算是文明世界的另類求生經驗。
  由於松田身為原社畜,沒有其他人下達指令,他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不經意間,松田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色怪怪的,等發現原因以後,他像老頭般啪地一聲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
  「對喔,我轉生了…………」
  松田會覺得怪怪的,是因為雙眼視點的高度差異。前世的松田是身高快到一百七十公分的微胖大叔;松田現在的身高應該有超過一百八十公分。
  本來看不見被小腹遮住的雙足,現在也能看見了,松田轉生後的體態可以稱得上是苗條。
  雖然他沒有辦法照鏡子確認,但恐怕長相也完全不一樣了。
  松田試著出聲,他從聲音判斷自己轉生後的年齡應該是介於十幾歲到二十五歲之間,也就是說……返老還童了。
  這一點真是值得感恩,因為過了四十歲之後,松田很明顯感受到體力的下降,如果轉生後自己還是四十多歲的大叔,簡直就像承受酷刑。
  「那個男人好像說會修正我的能力值,還有什麼土屬性才能的話……」
  松田不喜歡那個男人,但身處於完全未知的環境中,他的話可以說是唯一的提示。
  「……可是我也不懂魔法啊,跟我說什麼土系魔法,我也……」
  松田長吁一口氣,仰望著天空,搜尋自己腦海中曾經閱讀過的奇幻小說記憶。
  「說起土系魔法……我記得能可以自由操縱巨大岩塊、令地面憑空出現一個大洞──啊啊,好像也可以召喚魔像?」
  松田回想起學生時代曾看過的《秀逗魔導士》跟《羅德斯島戰記》,於是開口說了那句話:
  「────召喚魔像。」
  突然間,松田感覺體內的精力被完全掏空,他慌張地穩住不停發抖的膝蓋,努力對抗突然襲擊全身的疲倦感。
  這難道就是「使用魔力」的感覺?
  松田維持住自創的帥氣姿勢等待魔法發動的瞬間,眼睛像孩子般閃耀著期待的光芒。
  這種興奮期待的感覺,自從他脫離學生身分以後就不曾再有過。
  ────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松田詠唱完召喚法咒以後,迎來一片寂靜,右手就這樣僵直在身體前方。
  「嗚哇!超級可恥的~~~~!」
  什麼召喚魔像嘛!若是被公司的部下看到自己現在這種窘樣,我一定會羞憤而死,連家門都走不出去。
  剛剛的疲倦感會不會是因為自我意識過於良好而產生的錯覺?
  松田苦惱地搔了搔頭,就在此時,大地悄悄地開始震動。
  「咦!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草地的草屑飛散在空中,大地像是有自我意志般逐漸形成巨大的人形魔像。
  雖然有心理準備,不過他一下子將莫大魔力全部使出,才產生出如此格外巨大的魔像。
  松田連魔法的最基礎知識都沒有,也難怪會這個樣子。
  他召喚的巨大魔像,由大約半徑二十公尺土地範圍的大量土壤所形成。
  由於地層的土壤急遽轉為魔像,地面因而形成了一個大洞,松田失去腳下的站立點,掉落到洞底中。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死了!」
  
  松田的頭撞到了某種堅硬的東西,他因為疼痛左右搖晃著頭。
  地洞深達將近三公尺,從這麼高的地方掉落下來,松田竟然只有撞到頭感覺很痛而已,這何嘗不是一種僥倖?
  松田要起身的時候,覺得從手掌傳來的觸感不太一樣。
  「這是?……浮雕?」
  浮雕上雕有一位戰爭女神站在高聳的斷崖邊,她的右手停了一隻馴鷹。
  剛才造成的地洞,似乎讓深藏地底的不知名紀念碑露出地表。
  如果松田沒有亂模仿動畫詠唱召喚咒語,恐怕這構造物將永遠埋藏於地底。
  松田胸中的知性好奇心狂湧而出,而這股好奇心是他當社畜時未曾感受過的。
  真正的男子漢在聽聞寶藏或沉睡的金銀財寶時,胸中熱血一定是沸騰不已。
  松田回想起小時候曾跟朋友一起在櫻花樹下,埋藏自己眼中的寶物──玩具。松田此刻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只有肉體變年輕了,連心都變年輕了。
  他看到的構造物長度約七公尺,寬度約五公尺,看起來像是一具石棺。
  「…………打不開。」
  他用盡全身氣力去抬動石蓋,石棺卻絲毫沒有移動。
  也難怪他抬不起這具石棺。松田的臂力再怎麼說也只有人類的程度,不可能像起重機有強力的馬達。
  松田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怎麼抬起石蓋,然後他終於想起自己召喚出來的魔像。
  魔像在一旁等待松田的命令,其巨大身軀散發莫名的寂寥感。
  「抱歉,讓你一直站在這,你能幫我打開這個嗎?」
  或許是松田在召喚魔像的時候,腦海中並沒有明確的形象,這個魔像就像是小學生做出來的泥人,看起來非常地粗製濫造。
  至於松田覺得這就是他心目中的魔像,這點就當作秘密吧。
  魔像用壓倒性的臂力打開石蓋,砂礫從它的指尖簌簌落下。
  ────喀、喀。
  魔像的力氣到底是從哪來的呢?魔像不只沒有肌肉,連骨骼都沒有,果真是魔力的關係嗎?
  ────喀、喀、磅!
  重量應該有數噸以上的沉重石蓋被打開了。
  石蓋打開以後,就像說好的一般露出了通往地底的階梯。階梯一路往下,暗沉沉的看不清下面有什麼。
  「這……是地下城啊……」
  面對如此意外的展開,松田環抱雙手,只想了幾秒鐘後就下了決定。
  「不好意思,能夠再幫我蓋回去嗎?」
  社畜不立危牆之下。松田具有二十年以上的社畜資歷,而這個決定需要有靈敏地迴避危機的能力才辦得到。
  『────請等一等!』
  說話者的聲音直接傳到松田腦中。他不認識這道聲音,不過聲音聽起來十分甜美安詳,感覺說話者是二十歲左右的女性。
  「請關快一點,我絕對不想跟有這種怪物出沒的地下城有所牽扯。」
  『請等等!這麼幸運的機會,以後絕對沒有第二次喔?』
  「不好意思,這聽起來像是中獎詐騙。」
  恭喜!您中了敝公司的活動特獎!就算這是真的,也一點好處都沒有。松田知道曾有同事因為詐騙中獎而造成家庭分崩離析。
  剛才那道話聲聽起來實在太可疑,松田更加相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魔像的手開始關上石蓋,牠的動作雖然緩慢,但眼看著石蓋就要關起。謎之聲終於領悟松田是真心要封印地下城。
  這個小小的地下城深埋於地底,而且地面連一個印記都沒有,若松田沒有召喚魔像,恐怕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等等、等等、等等!自己說雖然有點難為情,不過我的價值很貴重喔?』
  「是是是。『貴賓您的運氣真好~~這是只有抽中的人才有的大賞!是相當五百萬日圓的現金回饋喔!』,這個世界才沒那麼美好。」
  「相當」這兩個字才最可怕。有時候贈品是不需要的便宜家居用品;有時到手的現金還附加了高額的利息。
  好事背後必有蹊蹺──心存懷疑也是社畜的重要特質之一。
  喀喀喀……石蓋已經呈半關狀態,聲音的主人此時也顧不上羞恥,大哭說道:
  『求你了!不要拋下我!都沒工作了還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我受夠了!』
  「妳是說……放無薪假……?」
  松田的眼神失去了對地下城的興趣,取而代之的是突然有怒火在裡面跳躍。
  「魔像!再把石蓋打開!」
  魔像沒有擺臉色給松田看,再度打開已經關閉的石蓋,不過魔像本來就沒有表情。
  「無薪假這種……邪魔歪道,絕對不能原諒!」
  要殺社畜不用刀,只要放無薪假不給他工作就好了(無薪假當然沒有薪水)。
  就算社畜擁有鋼鐵般的忍耐力,但只要被迫放無薪假就束手無策。
  松田回憶起公司總是不解雇職員,反而是利用無薪假晾著欲解雇的職員。
  不能不救她!因為我所追求的就是沒有可悲社畜的世界!
  「等著!我現在就去救妳!」
  謎之聲雖然有點困惑松田怎麼突然變身成白馬王子一般,但她馬上滿懷期待高聲說道:
  『雖、雖然搞不太懂,不過我等你!』
  松田的身體變得年輕又充滿力量,他勇敢地衝進地下城中。
  
    第三話 絢爛七秘寶
  
  地下城內部意外地寬廣,從地面到天花板的高度大約是三公尺,有好似磷光的物質散發微弱光芒照亮四周。
  內部雖然昏暗,但還不需要火把照明。
  然而,內部大小看來沒辦法讓好不容易召喚出的魔像進入。
  「沒辦法,要不要召喚小一點的魔像呢……」
  是不是不要用那麼多的魔力,或者在腦海中想像小一點的魔像召喚就可以辦到?
  總之來試看看吧。松田閉起眼睛集中精神。
  「召喚魔像!」
  ──我想召喚騎士。松田的腦海中浮現以前在電影中看過的騎士身姿──全身裝備重鎧甲、手拿雙手劍,感覺很有重量,十分可靠。
  此刻的松田沒有鎧甲在身,也沒有長劍在手,可以說是手無寸鐵,因此精神上很自然地希望有外表可靠的魔像在身旁。
  成功了!現身的魔像外型正如同松田想像,是感覺非常可靠的騎士身姿。
  騎士魔像身穿很有重量感的鋼鐵鎧甲,看起來十分有威嚴,如果受到一般攻擊,它一定可以反擊回去。松田滿意地點頭。
  「好!你走前面!」
  魔像如松田所言,邁步往地下城深處前進。
  ──松田在看不見盡頭的地下城往前走了大約五分鐘,馬上就後悔自己的決定。
  在這個神秘的地下城中只有魔像在身旁,但自己一點武裝都沒有,松田因而感到非常不安。
  如果有強大的怪物出現,自己恐怕會被秒殺吧。未知的恐懼折磨著松田。
  「還是回去好了……」
  『你在說什麼啊!都走到這了,不要走,拜託。』
  聲音的主人想生氣又不敢真的發怒。如果松田真的離開就慘了──於是她轉為哀聲泣求,由整句話的情緒變化可以知道,她有多麼擔心松田離開。
  「唉呀,現在走掉好像以後會良心不安得睡不著覺呢…………?」
  就在松田自言自語的時候,數道人影從前方岩石的陰影處伴隨著吵鬧聲出現。
  那些人影個頭矮小,大概只有一百二十公分左右,有著尖銳牙齒配上發出紅光的過大雙目──松田好像在許多本書中看過這個特徵。
  「……是哥布……林嗎?」
  「嘎!嘎!嘎嘰!」
  哥布林群發現松田這個獵物後眼神大變,朝松田奔去。
  「哇哇哇!」
  兩手空空的松田無論如何都打不過這群哥布林,忍不住叫出聲並本能地往後退。
  松田倚靠的魔像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之下卻一動也不動,馬上有好幾隻哥布林通過魔像身旁逼近松田。
  『你在幹嘛!快點命令魔像!』
  松田這才想起自己只有命令魔像「走在前面」而已。
  「魔像啊!守護我!」
  幾乎是松田下命令的當下,魔像便展開攻擊,與哥布林之間的力量呈現壓倒性的差距。
  魔像拿的劍輕易地將哥布林的矮小身軀一刀兩斷;哥布林拿的劍卻一點都接近不了全身裝備鋼鐵鎧甲的魔像。
  就算哥布林的劍貫穿了鎧甲也傷不了魔像,因為鎧甲裡面並不是內臟或肌肉。魔像連痛覺都沒有,哥布林根本不是它的對手。然而────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松田根本沒有空旁觀魔像跟哥布林之間的戰爭。
  剛剛穿越魔像身旁的三隻哥布林,往毫無防備的松田襲去。
  松田手上沒有武器,只能一直被哥布林追著跑。
  「咿啊!哇哇哇哇哇哇!」
  腳上傳來的刺痛感,讓松田發現自己的右腳被哥布林的劍劃傷。
  只要被刺到就死定了──松田拚命地逃命。
  「啾哈?」
  「嘎喳喳嘎!」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就算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也沒用吧。可惡!魔像怎麼還沒來救我?
  他連偷瞄魔像一眼都沒有辦法。
  一隻哥布林逮住破綻,緊抓住松田的腳,松田因而失去平衡仰面倒地。
  
  (────不行了!要被殺了!)
  
  倒在地上的松田,看到兩隻哥布林露出獠牙、哧笑著朝自己舉起手中的劍。
  黏答答的口水從哥布林黃色的尖牙流下來。
  好不容易轉生了卻要死在這種地方?松田表情僵硬、徹底絕望。
  『那個,你不是土系魔法師嗎?你不會用岩彈或是青銅槍嗎?』
  「青、青銅槍!」
  松田閉著眼睛,反射般地喊了出口。
  ────哥布林的劍揮下時,就是松田的死期。
  松田下意識地蜷縮身體,連呼吸都忘了,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然而,過了很久,預期中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劍沒有朝他揮下來。他戰戰兢兢地張開眼睛,哥布林的劍就停在眼前一寸處,而劍的主人已經沒了呼吸。
  三隻哥布林的全身被無數青銅槍貫體而死。
  只要再晚一秒鐘,松田的頭就會被停在鼻尖的劍刺穿。
  松田想到此處,牙關止不住打顫,發出喀喀喀喀的聲音。
  他上一次如此確切感受到死亡,是前世臨死的時候。
  不知不覺間,松田已逐漸聽不到魔像的沉重腳步聲以及哥布林刺耳的叫聲。
  魔像似乎已經趕跑了剩下的哥布林。
  『……為什麼你能控制這麼厲害的魔像,卻連哥布林都打不過?』
  「關妳什麼事!不要無理取鬧!我只是個不懂魔法的外行人。」
  『啥?外行人?』
  那道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疑惑,說不出話來。
  『反、反正就快到了!我在這等你。』
  「……抱歉,我腰直不起來,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等到松田終於能夠起身時,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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