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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是《咒術迴戰 破曉前的荊棘之路(全)》試閱文!!

各位觀眾!!!!咒術迴戰的外傳小說來了!!!(小編自己激動尖叫h48

本次的外傳小說一樣收錄了五篇番外故事,講述了野薔薇被星探挖腳的街頭奇遇與狗卷學長的救場英姿(還有狗卷學長的台詞解說!)、機械丸的單人任務、伊地知與五條等人的『大人』飲酒聚會、真依的念想與救贖、還有虎杖復活後東京校一年級的娛樂活動──

不僅填補漫畫中少見的歡樂日常(?、完整揭露角色的複雜心境,還可以滿足粉絲的配對心態(小編險些暴露tusky%20(74)

誠意滿滿、精彩萬分的外傳小說絕對是咒術粉的必買品啊!!

先給大家看一些可愛釘哥如何被星探挖掘的段落吧!

 


 

  

第1話 野薔薇與棘


  「──妳要問棘的事情?」
  時序八月初。
  釘崎以頭下腳上的模樣撞在校園裡的樹木上,貓熊歪著頭反問她。
  包含伏黑在內的一年級學生正在接受嚴格的鍛鍊,為交流會備戰。
  當下正在進行的是格鬥戰訓練,也就是預設對手為人類的術師對戰訓練。
  雖說是訓練,但釘崎目前還處於一攻向貓熊就會被摔出去、並不斷重複這段過程的階段。不過,她的鬥志十分高昂,總的來說這都要歸功於上門挑釁找碴的東堂和真依。
  「沒錯。我現在已經知道真希小姐是值得敬佩的人,也知道貓熊學長是個很有實力的咒術師了。」
  「妳幹嘛不像稱呼真希那樣叫我就好了?」
  釘崎起身後,邊拍掉運動服上的樹葉邊回應。
  「我很敬佩你,但是如果叫你貓熊先生,不就好像在叫童話故事裡的角色?」
  「不過,妳現在就算被我摔飛出去也能聊天了嘛,這點值得讚許。」
  「被你摔飛那麼多次,我當然也學會要如何招架了。」
  「那麼言歸正傳……」
  貓熊環顧四周,確認前去藥局的棘還沒回來。
  接著,牠輕鬆破解釘崎再次攻來後使出的招式,並且泰然自若地繼續說話。
  「妳是想問棘的什麼事情?」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學長。」
  「咦?妳跟他聊過天後,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最好會知道啦。雖然知道他不是壞人,但他說話時都只講飯糰餡料,能瞭解的事情實在有限吧?」
  「看來是我們太習慣他那種說話方式了。對吧?真希。」
  「也對,聽她這麼一說,就覺得這種疑問是很正常的。」
  真希旋轉棍狀咒具,輕盈地閃避伏黑的攻擊,「叩」一聲輕敲了他的頭。
  「好痛……」
  「我說你這傢伙,又過度思考了喔。」
  真希撇下還在呻吟的伏黑,加入貓熊和釘崎的對話。她的呼吸沒有一絲急促,模樣比貓熊還一派輕鬆。
  「在我們這幾個人之中,棘大概算是最會照顧人的了。」
  「你別看他那樣,棘本性滿開朗的。扣除憂太,他應該是我們這個年級裡人最好的了。」
  「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很愛搞怪呢。」
  「他很愛搞怪嗎?」
  「你這傢伙都跟他一起搞怪,當然沒感覺啊。」
  「才不是那樣咧~我們哪有搞怪啊,只是看氣氛正好,所以一起活躍啊。」
  釘崎如今在接受訓練之餘,仍有力氣閒談。儘管如此,對八月的她來說,能在訓練中從容地閒話家常的二年級學長姊,仍舊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她一注意到貓熊在和真希聊天時稍微分散了專注力,立刻在朝左右出拳的假動作中,穿插一記上鉤拳。
  「總而言之就是──」
  「呃。」
  貓熊側移,輕而易舉躲開上鉤拳,接著使出類似後旋踢的動作掃中釘崎的腳部。
  失去重心的釘崎旋轉倒地,但身體已擺出最佳的防護姿勢。這是她最近幾個禮拜以來練就的反射動作。
  然而,她即使能夠招架攻擊,但依舊打不贏貓熊。
  貓熊低頭看著一臉失望的釘崎說:
  「棘是個非常好的人,時間久了妳應該也會懂的。」
  「……啊,是喔。」
  比起瞭解棘的個性,現在的她更在意的是,即使擺出防護姿勢也摔得發疼的背。
  夏天的釘崎擔憂,若不想辦法減少倒地翻滾的頻率,就得花錢去買新的運動服了。
  
                    
  
  時間來到秋天。
  八十八橋事件後,高專學生們有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那一天,釘崎獨自來到了澀谷。
  伏黑因為戰鬥過度疲憊,所以待在宿舍房間看書。
  虎杖去看只有單家戲院上映的小眾電影。
  真希在忙不同於八十八橋的其他任務,短期內都無法約見面。釘崎完全沒有預定行程,便出門採買化妝品、衣服和日常用品等東西。畢竟買這些東西時有男生同行會覺得尷尬。
  「今天買了一套冬天的衣服、冬天的鞋子,還有內衣和粉底……」
  釘崎舉起兩手提著的紙袋,確認今日的戰果。
  她不認為自己買太多,只覺得走的路比預期還多,穿前幾天買的細跟鞋來逛街好像有些失策。
  不過難得有機會一個人出門購物,她當然還意猶未盡。
  釘崎走在人群中,心想「接下來去看包包好了」。
  剛來東京時,總覺得四周的景色稀奇罕見,無不璀璨動人。但這些在經過三個月後都已司空見慣,耳朵也對周圍的喧囂習以為常。
  話雖如此,這一切也印證了這裡的繁華與活力,可說是都市的風情。
  「不過,說真的,那樣真的超狂的。」「真的讓人很火大耶。」「小姐小姐,妳一個人嗎?有沒有空呢?」「抱歉,我在趕時間。」「鮭魚。」「本店重新裝潢開幕,歡迎參觀~」「你不吃嗎?」「你是要吃多少啦。」「我累爆了,你不覺得今天很操嗎?」「媽咪,買那個給我!」
  人聲鼎沸、各式人生錯雜的交叉路口。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不同的生活日常,有多少人就有多少迥異的人生樣貌。肯定有人相當厭惡這類想法和話聲紛雜的街道,但釘崎並非其中之一。
  對自我意識明確的她來說,大都會的喧囂就像任何人都能活出自我的象徵,她甚至覺得這是種悅耳的聲響。
  想到這裡──釘崎的老家村子就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那座村子的居民食古不化、非常排外,不將每個人視作獨立的個體,並長此以往建立了自己的生態系。那個地方正是一個緩緩腐敗的閉鎖世界。
  相較之下,大城市的熙攘喧鬧中,反而存在實質的自由。
  有人說都市人很冷漠,不關心其他人。但釘崎笑稱,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如此一來,沒有任何人會否定她最真實的自我,這樣她就能靠自己站穩腳步勇往直前。
  釘崎十分享受都市複雜的生活樣貌。
  不過,人與人的緣分實在妙不可言,放假時來到這種熙來攘往的地方,居然──
  「嗯嗯?」
  朝著澀谷Hikarie百貨方向行走的釘崎,在馬路對面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在她認識的人中,只有一個人會用那種過度閉合的衣領,遮住下半張臉的嘴巴部位。
  眼前的人是狗卷棘。
  身旁還有一位釘崎理當沒有見過、看起來像是外國觀光客的碧眼男子。她對外國人和狗卷的對話深感興趣。
  「不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麼?」
  釘崎改變行進方向,穿越剛好變成綠燈的馬路,朝狗卷走去。隨著距離愈靠愈近,她也開始聽到兩人的交談內容。
  「I'd like to go to SHIBUYA109.」
  「鮭魚、鮭魚。」
  「Could you tell me where I can get a taxi?」
  「生筋子。」
  「Ah……Which way should we go?」
  「昆布。」
  「Ah……我想去……109。Please. OK?」
  「鮭魚。」
  「Shake?」
  「……Salmon.」
  「…………Salmon!? Why!?」
  「蜜汁柴魚……」
  「那個~~……」
  看樣子,情況比釘崎想像中的還要麻煩十倍。
  她知道身為咒言師的狗卷,為了防止詛咒暴衝,所以說話時只會說飯糰的餡料。現在不知為什麼,偏偏有個外國觀光客跑去找狗卷問路。
  不過,狗卷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還東指西指、比手畫腳地替對方指路。釘崎心想,這也難怪那個外國人會愈問愈起勁。於是她決定插手此事。
  「學長,你在做什麼啦。」
  「鮪魚美乃滋。」
  「什麼鮪魚美乃滋啦,真是的。」
  「Oh! Geisha girl!」
  「誰跟你是藝妓女孩啊。」
  釘崎從兩人剛才的對話,已大致判斷出外國人想去的地方,接著僅靠「left」、「right」、「straight」、「goddamn」四個單字,搭配手指方向,總算成功告知對方澀谷109百貨位在車站的另一側。
  終於得知路線的外國人,離開時還邊走邊揮著手說「在下感激不盡!」釘錡不禁覺得,這個人也是怪人一個。
  「鮭魚。」
  「我說學長,你要告訴人家路怎麼走的方法有很多吧?可以用筆寫在紙上,或是拿手機秀地圖就好啊。」
  「生筋子。」
  「…………」
  釘崎已經認識狗卷三個月左右,但目前仍舊難以理解他的飯糰餡料語。
  伏黑看起來能大致聽懂,虎杖好像也能憑感覺判斷。
  二年級那些學長姊用不著說,當然是聽得懂。而釘崎受訓時,狗卷都會去當訓練對手,因此釘崎對他也不是一無所知。
  她知道京都姊妹校在執行殺害虎杖計畫──縱使沒有留下證據──時,狗卷相當擔心才認識不久的虎杖,所以曉得狗卷『不是壞人』。但光聽只由飯糰餡料構成的話語,也難以徹底瞭解他的為人。
  釘崎覺得真希毋庸置疑是位值得尊敬的學姊,願意當她訓練對手的貓熊也十分可靠。而這兩人都曾異口同聲地大讚狗卷是『好人』。
  即使如此──釘崎至今還是認為這位狗卷學長難以捉摸。
  簡而言之,問題在於兩人的相處方式合不來。
  釘崎重視對話交流,基本上口無遮攔、心直口快,因此回話內容盡是飯糰餡料的狗卷,對她來說確實是個棘手的對象。
  但是,她也不會因為狗卷是認識的人,就毫無顧忌地隨便說話。
  畢竟也得讓她信賴到無需過度在意對方的心情,她才會像是對親近的人般直言不諱。因此,確切來說,釘崎只是不太擅長應對狗卷這類難以順暢溝通的人。
  不過,她也不是討厭狗卷,所以也不想要對他表現冷漠。
  結果釘崎莫名斟酌起說話時的用字遣詞,但又不喜歡這樣庸人自擾的自己。話語中的言詞畢竟是用來具體呈現內心的想法,因此釘崎不願下意識地扭曲自己內心的聲音。
  這種理性與感性的微妙拉扯折磨著釘崎,最終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唉,這次就算了,之後如果再碰到感覺很麻煩的人來向你搭話,你趕緊敷衍過去就對了。我還有東西要去買,所以先走了喔。」
  「高菜。」
  「好好好,高菜高菜。」
  釘崎完全不懂高菜代表的意義,只是離去時狗卷對她這麼說,所以也用相同詞彙回應。
  但是,當她準備邁出步伐之際,卻被狗卷抓住肩膀無法離開。
  「……幹嘛,又怎麼了嗎?」
  「蜜汁柴魚。」
  「不是,就算對我說蜜汁柴魚,我也不懂是什麼意思啊。」
  不過狗卷還搭配動作,搖了搖頭。
  釘崎從他的舉止態度勉強感覺得出來,他是要阻擋自己繼續購物,至於目的為何就完全沒有頭緒了。
  如果硬是要說個所以然,狗卷應該是要她「天黑前快回家」吧?單從蜜汁柴魚四個字來說,釘崎目前只能解讀出這個含意,無法通盤理解狗卷想表達的事情。
  然而她知道狗卷是在關心她,所以先是回以笑容。
  「你放心,我不會傻到深夜還在外面遊蕩。」
  「高菜。」
  「我知道、我知道。學長你也別玩到太晚喔。」
  狗卷試圖叫住釘崎,但她沒有理會,再次邁出步伐走入人群。
  「蜜汁柴魚……!」
  狗卷又伸出了手,不過被旁邊走來的老婆婆撞個正著。幸好沒被撞傷,但在狗卷協助老婆婆過斑馬線的期間,釘崎也徹底不見人影了。
  
                    
  
  釘崎穿過大樓,拐了個彎。
  她悠哉走在熙來攘往的人海之中。
  偶爾碰見有人搭話發傳單或面紙時,釘崎也能駕輕就熟地閃開。她會在心中默唸「拚命打工的各位都辛苦了」,然後當作沒看見,繼續往前走。
  但是……
  「小姐小姐,非常抱歉,能占用妳一點時間嗎?」
  「你要幹嘛?」
  突然冒出一名極度纏人的男子。
  此人身穿西裝,下巴蓄鬍,有著一頭偏長的金髮,直接擋住釘崎的去路,讓她無法前進。他外型瘦高,黝黑的皮膚十分緊實,抿嘴一笑露出的潔白牙齒看起來格外耀眼。
  「怎樣?如果是要找人當模特兒,你來得正好喔。」
  「請您先聽我解釋一下。來,這是我的名片。」
  釘崎用提著紙袋的右手,接過男子遞出的名片。有人遞出名片就會下意識收下,在日本的文化中,這已是大多數人根深蒂固的反射動作了。
  「就如那張名片上面寫的,我叫鶴瓶加也,任職於H經紀公司的時尚模特兒事業部。」
  「你是在H經紀公司……負責模特兒的?」
  釘崎看了名片,再看了自稱是鶴瓶的男子後,又重看了一次名片。
  「咦?真的假的?所以你是星探?」
  「您確實可以把我當作星探。我自知這樣做十分失禮,但模特兒業界近來在挖掘人才方面可說是競爭激烈……所以看到您這種資質過人、猶如未經雕琢的鑽石原石的潛力股,我當然得想辦法占用您一些時間。」
  ──H經紀公司、模特兒、鑽石原石。
  這位名叫鶴瓶的男子羅列出讓人聽了會產生美好夢想的字詞後,繼續說道:
  「現在,『可愛&活力』是我們經紀公司主打的次世代模特兒核心意象,而您完全符合敝公司的條件。」
  「是、是喔──你還滿有眼光的嘛。」
  「如果您現在有空,真的很希望您能撥出一點點時間,聽我解釋一下敝公司的理念。在我看來,您就是顆鑽石原石。我知道您一定還有事在身,但您只要花點時間聽我解說就好,這都是為了您的大好將來,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我非常肯定您能夠成為下一世代的珍妮佛勞倫斯。」
  「這……這樣啊……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就聽你解釋一下吧。」
  「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一定會做出最明智的決定!」
  ──男子感覺是刻意吹捧釘崎。
  話雖如此,但釘崎聽到著名的經紀公司人員對自己讚譽有加,內心還是開心不已;而且,走在大城市街頭被星探找上,也算是實現了她一直妄想的情境,因此對方的誇大其辭,反倒能讓她覺得「這個人說的搞不好都是真的」。
  「我看您手上大包小包的,而且在路邊解釋也不太好,還請您跟我來。到我那邊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鶴瓶以手勢催促後,釘崎莫名踏起悠然的腳步跟了上去。
  H經紀公司的模特兒──聽起來就是個響亮的頭銜。
  實際上,雖然不可能兼顧咒術師和模特兒兩種身分,但立刻回絕找上門的機會也太過可惜了,畢竟以後說不定能拿這件事情出來炫耀。
  現在的釘崎居然奇妙地開始認為『可以相信』男子所說的一切。
  思緒莫名混亂。她晃了晃腦袋,在男子的帶領下走進了一條小路。
  在這個當下,她還覺得是自己的意識在操控自己的雙腳。
  
                    
   
  過了十幾分鐘後,釘崎的思緒才變得清晰。
  因為她發現雙手被人反綁在背後。
  此時釘崎才終於意識到情況有異──她察覺自己坐在某座大樓的房間內。這裡完全看不出是演藝經紀公司。
  裡頭只有一張簡單的桌子和文件櫃。
  無論是牆壁還是地板,到處都貼滿密密麻麻的咒符。一看就知道此處是懂得咒術的人布置出來的空間。
  「…………你這混帳東西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啊,妳醒了喔?話說,妳講話好粗魯。」
  鶴瓶坐在桌上,邊用小刀切雪茄,邊看了看釘崎,接著將目光移往她的背後。
  「所以說小泉,我不是要你細心一點嗎?綁人如果綁得太隨便,被綁的人反而會察覺到不對勁啊。」
  「對、對不起,鶴瓶先生。都是因為這女人太可怕了,居然隨身帶著鐵鎚。」
  站在釘崎背後的男子,應該就是鶴瓶口中的小泉。
  此人高大壯碩,單論體型應該比京都姊妹校的東堂還魁梧。然而那感覺相當懦弱的個性,與一身猶如職業摔角手的肌肉實在不相襯。
  「我原本也只是擔心有個萬一,但沒想到這女孩這麼簡單就恢復意識了。妳叫釘崎對吧?我說妳的自我意識到底有多強烈啊,強到我都有點害怕了。」
  「現在是怎樣?」
  釘崎額角青筋浮現,但也理解到自己正身陷險境。
  她目前被迫坐在椅子上,雙臂掛在椅背,雙手被人綁在後方。衣袖中的觸感告訴她,裡頭空無一物,看樣子鐵鎚、釘子和草人都已被拿走了。
  「等等,為什麼你知道我的名字……!」
  「妳剛剛自己跟我說的啊。不過,妳現在已經忘了就是了。」
  名叫鶴瓶的男子坐在桌子上,以向下俯視的角度面向釘崎。窗外透入夕照,因此難以辨別他的表情,但他應該是露出了輕佻的笑容。
  「釘崎,妳放心。我們兩個沒有要害妳的意思,只是想和妳聊聊天而已。」
  「啥!?你那種講法誰會──」
  「妳相信我就好。」
  釘崎下意識想要大聲怒斥,卻在湧現滿腔怒火的瞬間,感覺到怒氣全消。她就如鶴瓶所言感到安心,變得『想要相信』鶴瓶的言詞。
  但是理智告訴她,這種情況非比尋常。
  然而釘崎明明打算提高戒心,卻無法質疑鶴瓶,陷入一種連自己也難以理解的精神狀態。
  不過,她已成功喚醒自身的鬥志。
  「你在笑屁啊……!」
  釘崎一注意到雙腳沒被綁住,便毫不猶豫地使勁下撐,利用反作用力站了起來。
  然而她的上半身被綁在椅子上,因此動作十分受限,不過既然如此,直接用綁住自己身體的椅子攻擊就好,簡直一舉兩得。
  釘崎旋轉身體,用椅腳攻向鶴瓶。但是──
  「我、我不會讓妳得逞的。」
  「砰」地一聲,傳來撞擊硬物的觸感,但是受損的只有椅子。
  名叫小泉的男子擋在鶴瓶和釘崎之間。釘崎用盡全力甩出椅子,小泉卻毫髮無傷。
  「呿。」
  結果反而是身形嬌小的釘崎跌倒在地。她雖然想要立刻起身重新站好,無奈椅子礙事,只能躺在地上不停掙扎。
  「釘崎啊,妳太衝動了,小泉就只有體能一流。他雖然無法駕馭複雜的術式,但擁有一身肌肉,還懂得運用咒力使出硬化皮膚的術式,完全是面極品盾牌。」
  「那麼我就先打破你這傢伙的腦袋。」
  「喔喔喔,我好害怕。但是,妳絕對辦不到。」
  釘崎光是聽到這句話,就覺得反抗的鬥志愈變愈薄弱。她好不容易才讓眼神帶有敵意,卻完全無法想像自己能夠『戰勝』眼前兩名男子。
  鶴瓶「喀喀喀」地笑著,還像在揮指揮棒般搖著手指。
  「那個啊,妳仔細聽比較好喔,我的術式是『咒言』。」
  「──咒言……」
  釘崎腦裡浮現了狗卷的身影,她很清楚咒言是種難以對付的術式。近身戰鬥擁有強大優勢的小泉搭配咒言師,這種組合使得她的處境凶險萬分。
  「沒錯,只不過我們一族不是狗卷家那種咒言師菁英,術式的強制力和萬用性都遠遠不及他們。如果沒有增強裝置,就完全不具威脅,所以妳不必擔心。」
  「增強裝置……?」
  「我有遞名片給妳吧?那其實是種用樹齡百年、名叫『釣瓶落』的咒木製成的咒符,和我舌頭上的咒印相互連結。這個房間內的壁紙等觸目所及的所有地方,也都貼滿了以同一棵樹製成的咒符。這些咒符都可等同我的舌頭……也就是說,這間房間是我精心布置出的結界,效果極度類似領域。至於我的咒言──」
  釘崎混亂的思緒此時才終於浮現危機意識。
  鶴瓶現在是在『公開術式』。
  自稱是咒言師的男子,正在刻意解說自己使用的術式。釘崎身為咒術師的戰鬥直覺敲響警鐘,告訴她絕不能繼續聽下去,她卻無法移動雙手摀住耳朵。
  就在釘崎的焦慮感直線上升之際,鶴瓶口中吐露出決定性的話語。
  「我的咒言用起來相當不便,但效果單純,只是我說什麼,聽的人就會『徹底相信』而已。」
  「──唔。」
  釘崎立刻意會到情況糟糕透頂。
  男子的咒言只能讓話語具備可信度,但再搭配上『公開術式』的行為,就會產生極為危險的加乘效應。
  藉由公開自身術式提高能力的『束縛』,和『讓人信以為真』的咒言,實在是無懈可擊的組合。
  當鶴瓶解說咒言效果是會讓聽的人『徹底相信』時,釘崎就已『徹底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再加上屋內滿是用來增強效力的咒符,情勢已穩定下來。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無從判斷自己在清醒過來前,究竟被鶴瓶下了多少暗示,被迫相信了多少事情。
  「釘崎,妳放心。妳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保證妳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你講那什麼鬼話?我都被你綁起來了耶。」
  「妳真的、真的可以相信我。話說,妳應該已經相信了吧?妳現在已經徹底相信我了。」
  「……!」
  在咒言的效果下,釘崎如今就如鶴瓶所言,『徹底相信』自己『已經相信』他了。再這樣下去只會是負面連鎖,自我意識會更快地喪失。
  「釘崎,妳放心喔。我沒有要殺妳的意思,只是想請教妳一些問題──關於妳上的那間咒術高專。」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是咒術高專的學生?」
  「啊──我們這類人也有我們自己的情報網啊。例如今年入學就讀一年級的有三個人,實力都是三級咒術師左右的弱小菜鳥,還有這幾個人的長相之類的,這些事情都有辦法知道。我們買下這些情報,再從小咖的菜鳥咒術師身上獲取更深入的高專情報,賣出去賺一筆。這也算是在做生意。」
  「……原來如此。」
  釘崎原本擔心這兩人會不會和特級咒靈聯手的咒詛師一夥有什麼關聯,但現在看來可能性不高。畢竟那群人實力強大到足以入侵高專設施,事到如今根本沒必要耍這種迂迴的手段。
  不過,還是得想辦法避免讓他們獲得任何有關高專的情報。
  校舍的配置、結界的性質、職員的個資。
  咒術高專是咒術師們的活動根據地,也是培訓戰力的場域。即使是件細微末節的情報,也不想外流到明顯敵視高專的術師耳中。
  釘崎覺得再這樣下去,理性會受制於咒言,自己會對兩人言聽計從,全盤托出所知的一切,因此必須在那之前拿出對策。至少必須在還能『像這樣自主思考』時,趕緊採取行動。
  在最壞的情況下,她會考慮咬斷自己的舌頭。
  ……不對,維持現況的話,我的意識會被咒言控制。若再也無法以『釘崎野薔薇』的身分做出抉擇,乾脆趁現在了結一切──
  此時咒言已經影響了釘崎,但她憑藉著尚未消失殆盡的堅韌自我,準備做出決斷。
  此時,屋外突然傳來「磅」一聲巨大的聲響。
  「啊?」
  鶴瓶和小泉兩名敵人的注意力被分散了。釘崎心想這是天賜良機,但她連趁機起身都辦不到,只能咬牙懊悔。
  鶴瓶稍作思考後,對小泉下達了指示。
  「是有不速之客嗎?……小泉,你去看一下。反正這小鬼傷不了我半根寒毛,你去查看一下比較安全,子彈之類的武器你應該擋得下來才對。」
  「我、我這就去。」
  名為小泉的魁梧男子,戰戰兢兢地走向屋子的出口。
  不過他的個頭太過高大,看起來必須彎腰才有辦法穿過房門。小泉打開門的同時,將頭伸到屋外準備穿門而出。
  
  「──睡著──」
  
  「欸。」
  小泉最後發出的聲音,就只有這麼一個字。
  接著他猶如斷了線的提線木偶,大熊般的龐大軀體癱軟倒地。他的身軀變成大型門擋,橫臥在屋子的出入口處。
  在鶴瓶察覺情況有異、釘崎注意到此事之前──一道影子衝進屋內撲向鶴瓶。
  轉眼之間,鶴瓶見到一記手刀劈往自己的臉部,立刻以反射動作架起雙臂進行防禦,但下一秒對方的拳頭已經重重落在心窩。現場傳出沉悶的響聲。
  「呃、啊!」
  鶴瓶的身體彎成『ㄑ』字形後癱倒在地。
  釘崎雖然還倒在地上,視線也因透進屋內的夕照而模糊不清,但馬上就知道是誰闖了進來。
  「…………狗卷……學長?」
  「鮭魚。」
  狗卷扣起衣領,遮住紋在口中的咒印後回過了頭。
  「昆布。」
  「……總覺得全身都使不上力了。」
  「鮭魚卵。」
  「騙你的啦。學長,謝謝你。」
  「鮭魚、鮭魚。」
  狗卷點了一下頭,找到切雪茄用的小刀,割斷了綁住釘崎的繩索。繩索勒出的痕跡雖然隱隱作痛,但釘崎還是想辦法爬了起來。
  完全被狗卷救了。
  釘崎很想詢問狗卷為何會來到此處,但又覺得要他解釋也只會有聽沒有懂,所以便自行思考推測。
  結果輕易地獲得了解答。
  狗卷獨自在街上閒逛時,警告了釘崎某些事情。之後,釘崎就在路上中了敵人的圈套。仔細想想,狗卷是獲准能單獨執行任務的準一級術師。因此他應該是一開始就有任務在身,被派來追查鶴瓶他們。
  釘崎不禁心想……當時要是有聽進狗卷的警告就好,但光聽那些飯糰餡料也聽不出他的意思所以也沒辦法。總之從今以後至少要記住,『蜜汁柴魚』和『高菜』代表的是不好的意思。
  「總之,我們趕快離開這裡……不對,離開之前要先把這個冒牌星探和他的同夥綁起來才對。」
  「鮭魚。」
  「鮭魚感覺是OK的意思吧?」
  「鮭魚。」
  「真不知道該說你講的話是很好懂還是很難懂──危險!!」
  「生筋子?」
  話才說到一半,釘崎臉色突然大變。
  狗卷知道釘崎在警告他「危險」。
  但於此同時,他也感受到殺氣。在大腦開始分析耳裡聽到的字詞之前,他先對身體感受到的殺氣做出反應。
  狗卷的背後站著一道巨大的黑影。
  名叫小泉的男子,已從狗卷咒言導致的沉睡中醒來。狗卷立刻露出嘴巴準備張口,但小泉已經高舉拳頭。
  「別擋路!」
  釘崎彈射般飛衝而出。
  她撥開狗卷,筆直地衝向小泉。
  小泉雖然已經出拳,但毫不遲疑直接採取行動的釘崎速度更快。她手邊沒有鐵鎚,因此無法使出擅長的芻靈咒法,但這樣並不代表無法戰鬥。
  更何況,她早已習慣迎戰塊頭比自己高大的對手了。
  釘崎在心中感激貓熊的同時──將全身重量集中在手肘,狠狠擊向小泉的心窩。
  但是,『擊中的手感太過紮實』。
  「……咦?」
  小泉以令人驚訝的速度立即倒下。
  釘崎完全感覺不到,小泉的腹部肌肉有因施力防禦而變得緊繃,彷彿他根本沒有要防禦的意思,龐大的軀體直接癱軟倒地。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隨即轉變為危機意識。就在同一時間──
  「──呃咳!唔咳、咳呼、呃咳、呃咳!」
  「狗卷學長!?」
  釘崎轉頭查看咳嗽聲的來源,映入眼簾的是站起身子瞪著她看的鶴瓶……還有倒在地上按著喉嚨、被鶴瓶踩住的狗卷。
  「………你們這兩個小鬼,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鶴瓶的臉上已經沒了先前那種輕佻的笑容。
  他瞪大的雙眼中充滿敵意,為了恫嚇釘崎而張開的嘴巴,還吐出像蛇一般的分叉舌頭,上頭紋有應是咒印的圖樣。
  「小泉只是誘餌喔。我早就下了暗示,他就算失去意識,也會在設定好的時間活動……托他的福,我才能先解決掉比較難對付的傢伙。凡事果然都得未雨綢繆。」
  「你這混帳東西,到底對學長做了什麼?」
  「畢竟狗卷家聞名遐邇,而且我也知道高專裡有咒言師在,所以怎麼可能沒有事先想好對策呢?」
  鶴瓶撿起掉在地上的濕布,像在炫耀般搖動。
  「這是我自製的催淚彈。咒言師之間都知道要如何抵禦對方的咒言……但是反而不太會應付這種物理攻擊。更別說這種比我強的咒言師了。他光是講一句話,就會傷到喉嚨吧。這就是報應啊、報應。」
  「什麼?學長怎麼可能會中那種低級的招式……」
  「釘崎啊,這都是多虧了妳啊。他若是看到我突然對他的學妹丟出一個來路不明的東西,一定會不假思索地直接挺身抵擋。幸好他和我想的一樣,是個人非常好的學長呢。」
  「……──」
  釘崎的心中,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最火大的是自己行事太過大意,這股怒氣已化為滿腔激昂的鬥志。
  她已給狗卷添了兩次麻煩。
  身為咒言師的狗卷應該熟知對付咒言的方法,是最適合執行此次任務的人選,所以才會單獨追查鶴瓶。如果只有他一人,應該三兩下就能完成任務,鶴瓶也只會是微不足道的弱小敵人。
  然而,釘崎卻兩度落入敵人的陷阱,害得特地前來救援的狗卷身陷險境。
  她如今只感覺得到一種情緒,原本滿腦的思緒全被掃空,所有雜念也抹除得一乾二淨。
  內心只剩怒氣,滿滿的怒氣。
  那是種針對敵人,更是針對自己的純粹憤怒。
  夕陽映照下的室內,逐漸變得通紅。無論是桌子還是牆壁、地板,觸目所及全部都染上了紅色,但對釘崎來說,唯獨『必須狠狠教訓的對象』仍然清晰可見。
  不過,她並非失去理智地勃然大怒。
  她的心中充斥著不含雜念、純粹的憤怒,默默地下定決心。
  「哎呀,釘崎,妳最好別出手攻擊我喔。畢竟妳都已經把妳的術式告訴我了……是叫芻靈咒法對吧?不過妳的鐵鎚在我這裡,應該沒辦法發動術式才對。放棄吧,別動什麼歪腦筋想要攻擊我了──」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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