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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讀者好~~~又到了歡樂的星期五(*≧∀≦)ノ

就由小編來獻上本週精彩的新書試閱,陪各位度過美好的週末吧!!

這次的試閱為檔新作──

將奴隸精靈打造成英雄!從末日開始的世界延命法step1!!

本書可是讓小編看得又哭又笑又愛呢。゜(つω`)゜。

趕快一起欣賞這部精彩連連的──

精靈美少女與英雄聯手打造的末日冒險養成大作吧!!


 

    1
  
  這世上的神似乎不會拯救任何人──菲歐蓮札‧亞利傑黎於五年前的某天頓悟。
  少女的人生轉機既明確又簡單易懂。她與另外五十名族人隱居於森林,卻在某天慘遭武裝份子蹂躪,村子轉眼間毀滅。
  當年尚不足十歲的菲歐蓮札,曾想像過若生活順遂,幾年後就會與大自己兩歲的少年結為夫妻。她的個性相當隨和,對此沒有任何不滿,甚至早已看透自己的人生就是這麼平凡。
  只是就結果來說,這個想像因突如其來的暴徒而無法實現。
  而現在──菲歐蓮札正迎向人生的第二次轉機。
  正確說來,是她的人生即將走到盡頭。
  
  「再、再快一點──……!不然會被追上!」
  坐在駕駛座上的光頭男子,神情急迫地大喊。拉動馬車的四匹馬不必等到主人揮動鞭子,便遵循體內的生存本能,使出全力奔馳在鋪設好的荒野道路上。
  菲歐蓮札眺望著遠處的模糊山影,以及不時行經的荒廢村莊,在心中抱怨。
  (……屁股好痛。)
  或許是抱膝的坐姿維持太久,菲歐蓮札發僵的關節正隱隱作痛,便稍稍挪動身體,身上的鎖鏈也隨之發出聲響。
  鎖鏈的其中一頭綁在她倚靠的鐵籠掛鉤上,另一頭則延伸至脖子上的皮革項圈。
  馬車後座設計成大籠子,高度不足一公尺半。就連身材嬌小的菲歐蓮札,也得稍稍低下頭才能夠站起。
  駕駛座上的光頭男子,與身旁戴著頭巾的男子正發生爭執。
  「難道不能再快嗎!?都怪你挑來這幾匹爛馬!」
  「別、別太強人所難了!還不是大哥強行買了那麼多奴隸,才導致這輛馬車超重!事到如今只能捨棄後座貨車……」
  「你那麼做只會害我們破產!這次的奴隸這麼多,如果對方向我們索賠,到最後只能提著腦袋去見人!可惡!虧我打算撈完這票後就逃去東部……!」
  後座狹小的空間裡擠了大約十人。所有人都穿著骯髒的粗布衣,兩眼無神地縮起身子。唯一有精神的少年正用力搖晃鐵籠大吼:「快放我出去!」
  (…………屁股真的好痛。)
  菲歐蓮札看著周圍的光景,為了逃避現實,正擔心自己發疼的臀部。
  她沒有打算輕生。縱使五年來的奴隸生活,幾乎將心中僅存的希望消磨殆盡,她仍沒有絕望到想一死了之,不過──
  (看樣子……應該不行了。)
  菲歐蓮札瞄了馬車後方一眼,彷彿置身事外般如此心想。
  ──有群宛如從惡夢中跑出來的怪物們緊追在後。
  獅子身軀、尾巴狀似毒蛇的四腳猛獸,手腳多達六隻的巨熊,以及體型與上述怪物不相上下的巨型爬蟲類──
  儘管每隻外形都屬不同品種,但這群怪物皆有個共通點──
  ──全身像是塗上焦油般漆黑無比,同時散發黑色霧氣。另外,牠們都未擁有稱得上是眼睛的器官。
  這樣的異形大約十幾隻。牠們沒有雙眼,但似乎可透過視覺外的方式辨識獵物,直直朝著馬車衝來。
  「可惡……為什麼〈默示錄之獸〉會出現在這裡……!?」
  奴隸商人以哭腔大喊。
  〈默示錄之獸〉──是異形怪物的統稱。
  不過,牠們的出處充滿謎團。
  有人認為是經由魔術實驗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有人堅稱因為人類太過傲慢,神明才會降下天譴。還有人覺得,牠們是惡魔為了征服人界而派來的強兵悍將──儘管眾說紛紜,終究沒能得出結論。總而言之,〈默示錄之獸〉是人類的天敵。牠們並非為了進食或自衛才襲擊人類,單純是本能使然。
  目前怪物們離馬車大約還有一百公尺,三分鐘前卻是相差兩倍以上的距離。換言之,再過三分鐘就會追上這輛馬車。
  (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三分鐘嗎……)
  菲歐蓮札嘆了口氣仰望天空。
  (──天國的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雖然我這五年來盡可能讓自己保持樂觀……但此刻已命在旦夕……)
  「就算是麥片粥也好,真希望能在死前飽餐一頓……」
  此時──
  突然傳來一股把人向上扔的衝擊,馬車當場飄離地面。大概是輪胎輾過石塊。
  菲歐蓮札眼前一花,緊接著被上下左右甩來甩去。在撞得渾身發疼後,晃動終於停止。
  菲歐蓮札搖搖晃晃地站起,看見馬車橫倒在不遠處。看來剛才的衝擊將籠子撞歪,導致鐵門打開,她被甩出車外。
  幸好馬車倒下時,項圈的鎖鏈從掛鉤上鬆脫,不然她的脖子可能已被扯斷。
  或許產生了輕微的腦震盪,菲歐蓮札難以統整思緒。儘管從籠子脫身一事令她開心,但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
  背後忽然出現一道黑影,默獸難聞的吐息就近在身後。
  菲歐蓮札回過頭,發現身軀又黑又大、擁有六隻腳的巨熊就佇立眼前。
  (啊啊……連三分鐘都不到啊。)
  她置身事外地如此心想,望向巨熊舉起的大掌。只要牠用力一揮,菲歐蓮札的腦袋將會如番茄般被打爛。
  「……這樣我就能解脫嗎……」
  菲歐蓮札沒有逃跑的念頭,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真的是這樣嗎?」
  一股聲音傳來。
  視野隨後被一道銀色光芒切成兩半。
  這道閃光將眼前的怪物、荒涼的景色,以及菲歐蓮札的絕望一刀兩斷。
  巨型怪物停下動作,胸口被橫向砍成兩半錯位。切面沒有湧現血液,而是噴出大量黑霧,巨熊的身軀應聲倒下。
  怪物背後站著一名青年,他的肩膀上扛著一把等身大劍。
  一頭紅銅色亂髮下,莫名疲倦的眼神上下打量菲歐蓮札。
  「確實有人認為死亡是種解脫,但真的死去後,終究無法回答自己是否有得到解脫。」
  當菲歐蓮札想開口反駁時,青年又接著說:
  「我今天碰巧來到城鎮外圍。」
  「……咦?」
  「騎士團在對抗默獸時,基本上都會堅守在要塞裡,不過這裡距離最近的要塞很遠。依照妳所乘馬車的速度,根本無法支撐到要塞。而且你們又恰好位在我能夠立刻趕來支援的範圍,換言之──妳非常好運。」
  這段聽似藉口的解釋,莫名得出菲毆蓮札十分走運的結論。
  不過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所謂的騎士團,是群為了對抗〈默示錄之獸〉,接受過將魔術應用於實戰訓練的戰鬥集團。只是就算接受過高端訓練,他們原則上仍會躲在要塞,以弓箭、魔術等遠距離攻擊對抗默獸。這位青年卻隻身擋在默獸面前。
  儘管令人難以置信,但青年確實轉眼間就打倒默獸。
  「如果妳真的想一死了之,我不會制止。但既然妳已得救,就先想辦法活下去吧。畢竟我最討厭做白工。」
  青年大言不慚地說道。此時,獅頭獸與巨型爬蟲類從後方跳了出來。
  菲歐蓮札來不及出聲提醒。
  就在青年即將被兩張血盆大口咬掉頭顱的瞬間,他肩頭上的大劍化成一道白光,獅頭立刻落地。接著他彎腰躲開爬蟲類的爪子,一劍把敵人的身體斬成兩半。
  瞬息之間──身為人類天敵的默獸,全被青年屠殺殆盡。
  青年渾身散發藍色光芒。此光芒代表發動前鋒戰士的基本技能‧肉體強化系魔術。相傳將此魔術練到爐火純青時,能跑得比飛箭更快,甚至可以一刀砍下馬的頭顱。
  然而,這只是單就速度與臂力而言,若未擁有足以對抗默獸的反射神經,根本沒辦法單槍匹馬打贏。青年僅憑這點年紀,就擁有如此高超的魔術技巧與實戰經驗,令人難以置信。
  青年毫不在意似地望向馬車。一群怪物正準備襲擊還被困在籠子裡的奴隸。
  他如同掀起爆炸──一腳蹬碎地面,朝那群人類的天敵〈默示錄之獸〉飛身而去。
  對於一般人來說,隻身挑戰十幾隻默獸根本與自殺無異。
  不過──菲歐蓮札親眼目睹這幅難以置信的光景。
  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與雙頭狼、擁有巨鉗的甲殼類生物,以及背上長有無數尖刺的昆蟲分庭抗衡。不,是將怪物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他的身影快如閃電。每當青年化成一道藍色雷光,怪物的數量便隨之減少。
  這世上的神似乎不會拯救任何人──菲歐蓮札於五年前頓悟出這個道理,直到現在仍不曾改變。
  然而──就算這世上沒有神明,她卻在這天明白『英雄』確實存在……只是這位英雄看起來沒有那麼威風凜凜。
  
    2
  
  「這是怎麼回事!修伊特‧克萊傑爾……!」
  現場響起拍桌聲,同時傳來斥責聲。身穿一襲華麗長袍的老者,滿臉通紅地瞪著青年。
  留著一頭紅銅色短髮的青年──修伊特將雙腳跨在桌子上,以極其無禮的姿態眺望眼前的光景。
  「你這小子老是沒有向我們報告,就直接跑到現場胡來……重點是你有搞清楚這是哪嗎!?給我放尊重點!」
  (居然問我這是哪裡。)
  神聖羅姆達利亞王國──稱霸整個雷姆尼亞大陸的大國。這裡是距離中央都市‧聖王都西方兩百公里,守護大陸第一線的〈前線都市〉維克提姆行政府。就某種意義而言,是座與聖王都一樣重要的都市。
  (也就是,偉大的十三貴族齊聚一堂,不厭其煩地討論一些毫無結論,比方說該如何從〈默示錄之獸〉的威脅中活下去,諸如此類議題的場所。)
  這個議事廳遼闊到浪費,幾乎能輕鬆容納兩、三間一般民宅。相較於獨自一人的修伊特,多名略顯年邁的議員坐在高出好幾階的座位上,紛紛露出苦悶的表情望著修伊特。
  「話說回來,你何時才願意收徒弟!?身為『英雄』有培育後進的義務吧!?」
  『英雄』──對於在場眾人來說,這不是對武術高強者的讚譽,而是有著明確立場的稱呼。
  氣質完全配不上此稱號的青年,彷彿聽見糟糕的笑話,諷刺地咧嘴一笑。
  「培育後進是吧……你們還想提這件事嗎?」
  面對修伊特壓低嗓音的反問,議員們的表情都顯得很僵硬。
  「我……我們明白你有自己的道理……但你終有一天得培養繼承人。縱使你是諸多恩寵加身的英雄,只要上戰場總會面臨突發狀況。外加英雄自古以來都很短命──不能讓傳承兩百年的『英雄』之力斷送在你手中。」
  儘管議員不敵修伊特的氣勢,仍努力維持應有的顏面。
  修伊特瞪著貴族們站起,隨即轉過身。
  「喂、喂,你要去哪!?我們的話還沒說完!」
  修伊特毫不理會他們的勸阻,逕自走出議會場。
  當他來到走廊,與守衛四目相交時,守衛馬上將目光移開。
  修伊特覺得無趣地聳聳肩,穿過正門前往室外。
  一輛雙頭馬車停在門外,車門前站著一名身穿女僕裝的少女。
  「您回來得真早呢。」
  「根本沒什麼要事。跟往常一樣,我只是來陪陪這群想找人抱怨的老爺爺。」
  「換句話說就是,跟一群與自己半斤八兩的人度過一段毫無益處的時光。」
  「…………」
  女僕泰然自若地數落完後──
  「請上車,大小姐在等您呢。」
  便將車門打開,恭敬地躬身行禮。
  修伊特聳聳肩,坐進馬車裡。
  
  雙頭馬車悠然穿梭於熱鬧的大街。
  車內座位設計成對坐,修伊特坐在其中一邊,而對側則坐著身穿深藍色禮服、衣服上縫滿精美刺繡的幼女。
  幼女的身高比修伊特矮兩個頭。她擁有一頭長達腰間的黑髮,瀏海齊眉,頭上綁著藍色蝴蝶結。一雙杏眼直盯著修伊特。她的眼神充滿魄力,但鼓起的雙頰漲紅,導致她毫無威嚴可言。
  面對動怒到渾身發抖、緊握粉拳的幼女,修伊特邊打哈欠邊開口:
  「所以,索妮雅,妳這位來自瓦特修汀家的大小姐,找我這種小混混有何貴幹?」
  「修伊……汝又半途離開會議了嗎?」
  名為索妮雅的幼女,嗓音一如外表甜美,用詞卻略顯老成。
  「汝究竟把貴族會議當成什麼了!在座的十三貴族可是負責此處治安,更是肩負保衛這片大陸的大貴族喔?就算汝與我們瓦特修汀家交情匪淺,本宮還是保不了汝。」
  「誰叫我有病在身,若聽見老人家嘮叨就會舊疾復發。」
  看著毫無反省之意、一臉訕笑的修伊特,索妮雅氣憤到雙肩顫抖。
  「真是的……虧汝能接二連三說出這些數落人的話!也不想想本宮與父親大人受到汝多少牽連!」
  索妮雅厲聲喝道,接著嘆了口氣,身體失去力氣。
  「……汝以前明明不是這樣啊……」
  索妮雅沮喪地小聲抱怨完,氣呼呼地扭過頭。修伊特露出苦笑,伸手摸著索妮雅的頭,用力到令她的腦袋搖來晃去。
  「汝、汝做什麼啦!還不快住手!」
  索妮雅拍掉修伊特的手,趕緊整理被弄亂的頭髮,同時紅著一張臉瞪向修伊特。
  「……想必他們又在催促汝收徒弟吧。」
  「對啊對啊,那群老爺爺都不會膩耶。」
  「蠢蛋,現在哪是說笑的時候……?假使汝沒有趕緊培育出繼承人,這世界可是會滅亡喔。」
  「就算真是如此,也只能順其自然吧。」
  「……汝是認真的嗎?汝繼承英雄之力,就是為了拯救世界吧。」
  修伊特避而不答,並以不知蘊含何意的淺笑敷衍過去。
  (……本宮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索妮雅忸怩不安地在心中煩惱。
  (如今回想起來,本宮已有兩年沒看見他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或是真心動怒。明明當年的他為了理想燃燒熱情……追根究底都是因為──)
  索妮雅咬緊下唇,決定不再糾結此事。
  「……英雄需要隨時站在最前線,很容易年紀輕輕就失去性命。因此尋找繼承英雄的新徒弟乃是汝的當務之急。」
  修伊特不耐煩地聳聳肩,一派輕鬆地說:
  「我明白了。只要我收徒弟,你們就不會再有意見吧?」
  索妮雅露出笑容,雙手一拍說:
  「真、真的嗎!?汝願意收徒弟了!?」
  「我應該說得很清楚吧。」
  「這樣啊,這就對了!汝趕緊前往騎士團尋找候補人選。本宮相信只要前去宿舍,一定很快就會──」
  「不,不必妳費心,我會自己找。」
  「…………什麼?」
  面對一臉不解的索妮雅,修伊特打開車窗,沒有理會索妮雅「汝在做什麼……」的疑問,直接翻身跳到馬車車頂上。
  「快、快給本宮站住!修伊!徒弟的事打算怎麼辦!?汝說自己找是什麼意思!?」
  修伊特露出目中無人的笑容說:
  「我只相信自己挑選的人,更何況候選人將會成為肩負人類命運的英雄──那麼,我稍微去物色一下。」
  語畢,整輛馬車像是從上方遭到重擊般向下沉。等索妮雅搖搖晃晃地從窗戶探出頭時,車頂上早已不見修伊特的身影。
  「那個混蛋……又溜掉了……!」
  索妮雅將上半身探出窗外,扯開嗓門大喊:
  「修伊……汝這個大笨蛋──────!」
  
  聽著索妮雅的罵聲,修伊特飛身躍過民宅的屋頂,進入繁華的市區。
  (到這邊應該就可以了。)
  修伊特確認沒有其他追兵後,跳進小巷安穩落地。接著在無人注意下,一溜煙混入人群中。
  (住處……應該有索妮雅的僕人等在那裡。就稍微打發一下時間吧。)
  這條通道位在俗稱「後街區」的區域。在有些狹窄的街道兩側,開滿未必取得營業資格的可疑店舖。一路上能看見肉乾、水果乾等乾糧,甚至還有來路不明的金飾,裝著詭異顏色液體的大鍋,讓人懷疑這究竟是餐廳還是咒術店。
  路上行人也不惶多讓,有全身穿戴剽悍裝備的傭兵,以帽兜遮住顏面、看似邪教徒的魔術師等,沿途有許多人都全副武裝。
  (這裡依然那麼詭異。)
  想必有許多犯罪者穿梭於其中吧。不過這裡──前線都市維克提姆的行政府,很少派人來取締。理由很簡單,就是根本抓不完。這條街長達一百公尺以上,就算派人掃蕩藏匿在此的犯罪者,不久後又會冒出另一批不法份子。
  「──這個都市可能快不行了。」
  此時,一名看似是傭兵的男子,與同伴在路邊攤喝著悶酒。他們的聲音傳入修伊特耳裡。
  「聽說近幾年來,默獸的侵略愈來愈激烈。這一年內有眾多地方慘遭屠村。若是只為了嘗點甜頭,誤判逃離這裡的時機,到頭來只會得不償失。」
  「對啊,雖然在前線都市裡不怕沒錢賺,但一不小心就會成為默獸的飼料。如果這代『英雄』能爭氣點,我們也可以輕鬆賺錢。」
  「就是說啊,不僅戰線節節敗退……被默獸之毒汙染的土地,根本無法住人。換句話說,能賺錢的地方會隨時間減少。啊,話說前陣子──」
  修伊特沒有把醉漢的話放在心上,穿梭於人群之中。
  有兩名莽漢基於一些小事起了糾紛,互相叫囂。旁觀者不負責任的喧囂聲、物品毀損聲、謾罵聲與笑聲──修伊特置身由這些噪音混雜成的漩渦中。
  他微微揚起嘴角,露出陰鬱的淺笑。
  「……真可笑。」
  儘管這裡乍看下充滿生氣,卻建立在恐懼之上。
  無論是誰,心中都充滿畏怯。
  無論是誰,心中都充滿絕望。
  明明末日的腳步已悄然而至,大家卻刻意充耳不聞。
  他們堅信自己能活到明天。就算過了一週,也會繼續縱身於眼下的狂亂中。
  不過半年後呢?一年後又是如何?
  住在對抗默獸的第一線城市裡,只有非比尋常的樂觀主義者,或受瘴氣影響而失去理智的瘋子,才會深信此處直到一年後,仍能保有與現在一樣的繁華。
  (不過──只能仰賴一名英雄才有辦法活下去,人類的命運早已走到盡頭。)
  因此,修伊特根本無心去尋找徒弟。
  (話雖如此,我已經受夠索妮雅與議會那群老爺爺的嘮叨……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真希望自己能安享晚年──當他冒出這種老人家才有的想法時──
  「給我站住!」
  劃破喧囂的怒斥聲令修伊特停下腳步。
  修伊特看向聲音來源時,忽然有個人推開人群,不小心摔倒在他面前。
  是名身高不到修伊特肩膀、穿著粗布衣的少女。原本應是銀色的頭髮沾滿塵土,全身上下也滿是傷口與髒汙。
  低頭俯視的修伊特,與抬頭仰望的少女四目相交。
  「啊…………」
  少女似乎有話想說──
  「妳這個……臭小鬼!」
  卻被後方追來的光頭男子抓住肩膀,壓倒在地。
  「啊嗚……!」
  「竟敢給我添麻煩!妳這個該死的奴隸,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男子無視少女痛苦的呻吟,從懷裡取出一塊能單手握住的黑色金屬板。金屬板表面刻著複雜的紋路。
  (附咒刻印……是詛咒嗎?)
  男子用指尖摸了一下金屬板,上面的紋路隨即發光,被壓倒在地上的少女開始痙攣。
  「……唔、啊……呀……!」
  少女瞪大雙眼,疼痛得不停掙扎。她脖子上的皮革項圈,也鑲有一片外觀與男子手中十分相似的金屬板,表面也同樣正在發光。
  少女痛苦到幾乎發不出聲音,身體後仰到彷彿快把脊椎折斷。
  「『隸屬』詛咒──由成對的刻印板發動,是種能針對目標靈體造成傷害的法術……真低級的癖好。」
  禿頭男子聽見修伊特的低語,惡狠狠地瞪過來。
  「什麼?這位小哥,你有意見嗎?她是我買來的奴隸,輪不到你來多嘴。」
  「我是沒什麼意見,但你再不住手,這女孩會撐不住喔。」
  男子咂了聲舌,用指尖反向撫摸刻印板,上面的文字便不再發光,少女也逐漸放鬆身體。
  (啊啊……還想說很面熟,原來是我今早救下的奴隸。明明她早上還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現在卻做出這麼魯莽的舉動。)
  依照現場的情況來看,少女似乎想逃出奴隸商人的控制。
  不過這麼做有勇無謀。在沒有解開奴隸項圈的情況下,根本沒辦法重獲自由。商人只要動一根手指,奴隸就會遭受難以言喻的折磨,光是想挪動雙腳都辦不到。正常來說,奴隸都會被折磨到無心反抗,最終乖乖接受現狀。該名少女也同樣放棄抵抗,看起來跟一般奴隸毫無區別。
  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想法,驅使少女決心逃離奴隸商人的控制,不過──
  「唔嗯……只能說擇日不如撞日。好,就決定是妳了。」
  少女眼神空洞地望向修伊特。
  「我姑且徵求妳的意見吧。我問妳,妳這輩子想以奴隸的身分活下去?還是願意為了陌生人,背負起各種麻煩的重擔?不過代價是能夠脫離現在這種生活。」
  少女看起來一臉恍惚,完全發不出聲音,甚至令人懷疑她是否理解修伊特的提問。
  只不過,少女沒有移開視線,始終直直看著修伊特。
  「──妳表現得很好。」
  男子扛起少女,轉身背對修伊特準備離去。
  「等等,大叔。」
  「什麼?」
  男子停下腳步,扭頭看著修伊特。
  「你想把這位少女帶去哪裡?」
  「那還用說,當然是把她送進奴隸市場競標啊。你是笨蛋嗎?小子。」
  「……總覺得自己今天老是被人罵笨耶。」
  「什麼?你是在尋我開心嗎?」
  光頭男似乎原本就沒什麼耐心,神情激動。修伊特滿不在乎地回答。
  「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有點納悶,你明明是要把她送到奴隸市場競標,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市場可是在另一頭喔?」
  「……小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光頭男的態度出現變化。原先一臉厭煩的他,此刻散發出明確的敵意。
  (我只不過是想套個話……他就立刻上鉤了。)
  修伊特露出目中無人的笑容,斜眼看向男子。
  「別說你不知道大陸法。沒有經由官差販賣的奴隸,一律都是非法喔。」
  「…………」
  光頭男不發一語。
  (果然是非法交易。)
  說來奇怪,儘管大陸法承認奴隸制度,卻明令禁止虐待奴隸。項圈則是為了有效管理奴隸人數與其擁有者。
  想必這名光頭男子認為,經過先前的默獸襲擊事件,或許能魚目混珠私下變賣。再加上後街區存在非法交易管道。就算大眾把精靈視為蠻族,但她終究是年輕少女,光頭男肯定覺得能藉此大撈一筆。
  此時,矮子男氣喘吁吁地跑到光頭男身旁。
  「大、大哥,終於追上你了……逮住那個傢伙了嗎?」
  「……嗯,不過我有點事情要處理。」
  「什麼?」
  光頭男將少女隨手扔在地上,拔出背上的大劍。旁觀民眾開始發出尖叫,或是湊熱鬧的歡呼聲。
  「……喂,這位小哥,讓我來教你更簡單的規則吧?」
  光頭男將需要以雙手拿起的大劍扛在肩上,壓低重心。
  「就是死人不會說話!」
  他那壯碩的身軀化成一枚砲彈。
  非比尋常的加速度早已超越人類體能的極限。真要說的話,光頭男手中的大劍,沉重到根本無法輕易揮動。
  等對手驚覺自己並非一般地痞流氓,而是習得肉體強化魔術的高手時,腦袋已被切成兩半──想必光頭男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
  外表粗暴的光頭壯漢,其實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以前很可能隸屬於傭兵團,但因惹過麻煩而遭到放逐。想要擋下以如此大劍揮出的一擊,應該也沒幾名現役傭兵能辦到。
  ──只是光頭男錯估一件事情。
  轟──!現場傳來一陣低沉的轟然巨響。
  「…………!?這怎麼可能……!」
  原先一臉得意的光頭男,此刻卻雙眼瞪大到眼珠子快掉出來,啞然看著眼前的光景。
  「喂喂,別一直罵別人笨蛋啊,這樣很傷人耶?」
  修伊特聳聳肩,語氣輕浮地說出這句話。
  光頭男揮下的大劍停在修伊特頭頂上方幾公分處──正確來說,是被修伊特用左手的拇指與食指夾住。
  「以透過肉體強化系魔術強化過肌力揮出的一擊而言──威力算是不賴。依照傭兵公會的戰力評估標準來看,近距離攻擊評估值大約不到四百。此力量足以砍碎巴西利斯克型的鱗片。哎呀,你確實很有一套,早已達到聖王都福音騎士團的入團標準,嗯。」
  修伊特慵懶地分析期間,光頭男拚命想收回大劍,卻未能如願以償。
  「怎麼會……為何我拔不出劍!?難、難道你是魔術師級!?對我使用了空間固定那類的魔術嗎!?」
  「你說誰是魔術師啊?只不過是我的兩根手指頭,比使出全力的你更強罷了。」
  「…………什麼?」
  「嘿咻。」
  下個瞬間,男子面露茫然的臉被狠摔在地。
  修伊特沒有做出任何特殊的舉動,只是輕輕扭動夾住大劍的左手手腕。緊握劍柄不放的光頭男,就這麼連人帶劍重摔在地。
  光頭男就此沉默。在一片寂靜之中,修伊特看向僵硬吞下口水的矮子男,露出爽朗的笑容說:
  「這個嘛~那句話是什麼?你的搭檔剛才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什麼呢……啊!我想起來了。」
  ──修伊特換上一臉邪笑。
  「──死人不會說話,我沒記錯吧?」
  
  菲歐蓮札逐漸清醒,她茫然地看著事情的經過。
  ──她從很早以前就明白,向人求救根本毫無意義,並認為自己的人生已得不到救贖。縱使從奴隸商人手中逃跑,沒過多久就被對方逮住,只好放棄地心想:「啊啊,果然又是這樣。」
  不過──此刻究竟發生什麼事?這名青年為何要打倒追捕自己的奴隸商人?
  青年轉身看向菲歐蓮札。
  「您……救了我嗎……?」
  當菲歐蓮札說出這句話時,內心感到無比震撼。
  ──自己獲救了嗎?明明這世上不存在所謂的救贖,這位青年卻宛如童話裡的英雄,將她從火坑中拯救出來……?
  青年單膝跪地,與趴在地上的菲歐蓮札四目相交。
  他將手伸向菲歐蓮札。菲歐蓮札也跟著伸出手──兩人的手卻交錯而過。
  「…………咦?」
  面對神情錯愕的菲歐蓮札,青年將手伸向她的頸部。當青年摸到脖子上的金屬板時,以飛快的速度在嘴裡唸唸有詞,項圈隨即微微發熱。
  (……啊,原來如此,他想先幫我解開項圈。)
  然而,結果出乎菲歐蓮札的預料,青年沒有幫她解開作為奴隸證明的項圈,迅速地站起身。
  「…………咦?」
  菲歐蓮札抬頭望向青年,忽然發現他的左手正握著光頭男擁有的刻印板。
  「那個……您不是來救我的嗎……?」
  「救妳?──不,妳誤會了,我要買下妳。」
  面對膽顫心驚地發問的菲歐蓮札,青年揚起嘴角──
  「妳以奴隸的身分繼續活下去,最終只會步上一段悲慘的人生。既然如此──妳將剩下的人生交給我,基本上也不會相差太多吧?」
  他露出猙獰的笑容繼續說:
  「──從現在起,妳就是我的所有物。」
  
  (──天國的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你們過得還好嗎?)
  失望到幾乎快昏過去的菲歐蓮札,在心中自言自語。
  (即使我試著放手一搏……結果仍天不從人願。)
  她冒著生命危險逃離奴隸商人,結果後來被人逮住。原以為終於獲救時,卻發現只是空歡喜一場。
  不禁想嘲笑自己的菲歐蓮札,對已在天國的雙親說:
  (菲歐今後的人生,果然依舊黯淡無光……)

  
  之後,修伊特為了正式完成奴隸轉讓手續,帶著奴隸商人與菲歐蓮札走向奴隸市場。
  神聖羅姆達利亞王國不承認奴隸擁有市民權,但會嚴格控管奴隸的人數與持有者。在轉讓契約成立後,新持有者的情報就會輸入項圈的刻印板。
  在市場人員的見證下,菲歐蓮札的擁有權很快就完成轉移。
  「來,錢在這裡。」
  修伊特拋出一個裝滿硬幣的皮革袋,矮子男連忙接下。
  「您、您真的願意付錢嗎……?」
  「哈哈,你這句話還真奇怪。我們剛才討論出來的結果,就是透過正當管道交易奴隸,所以我理當要付錢吧?不是嗎?」
  矮子男尷尬地點頭同意,光頭男躺在推車上不省人事,之後他連忙拉動推車逃離現場。
  默默看著事情經過,幾乎快被人遺忘的菲歐蓮札──
  「那我們走吧。」
  在聽見大步離去的修伊特如此催促後,慌張地追了上去。
  身穿粗布衣的菲歐蓮札,不好意思走在打扮得體的修伊特旁邊。先不提後街區,以這身打扮走在一般大街的菲歐蓮札,著實非常突兀。
  一般來說,持有者都把奴隸當成勞動力,因此不會帶在身邊。菲歐蓮札不清楚該與新主人保持多遠的距離,經過一陣猶豫後,維持三步的間隔緊跟在後。
  「話說妳叫什麼名字?」
  當菲歐蓮札不知該如何自處時,新主人語氣輕鬆地提問。
  「啊……我叫做菲歐蓮札,菲歐蓮札‧亞利傑黎……」
  「這名字太長了,又很饒舌。」
  「對、對不起……」
  「我沒有要妳道歉喔。」
  「是、是的,老爺。」
  「我不是當老爺的料。我叫做修伊特‧克萊傑爾,叫我修伊特就好。」
  修伊特扭過頭繼續說:
  「離我太遠會走丟喔,菲歐。」
  菲歐蓮札不禁停下腳步。這個叫法與在故鄉生活時、父母呼喚她的方式一樣。
  (……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被叫菲歐了……)
  這五年來,大家只有呼喚她被賦予的編號,或是與其他同組的奴隸一視同仁。真要說起來,至今沒有任何持有者記住她的名字。
  「……遵命,修伊特大人。」
  而且自己也未曾呼喚過主人的名字──菲歐蓮札抱持上述想法,稍稍拉近與修伊特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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