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試閱  

最近寒流來襲,小編每天都瑟瑟發抖~~~((((・´ω`・))))

讀者們也小心別著涼啊!!

今天就來看暖心又熱血的救世主傳奇--《弒神英雄與七大誓約1》新書試閱吧!!!! 

看了很多主角帥氣開無雙的作品,爽歸爽但偶爾還是想換換口味吧?

這次介紹的弒神英雄就是如此清新脫俗喔!

主角雖然不是年輕帥氣開外掛的類型(人家也才27歲啦)

但他的魅力是慢慢品味才會逐漸顯露的!!

當然,本書也不會少了美麗可愛的女角們啦!!


 

異世界──
那裡是由五個大陸與三個國家所構成的世界。
伊姆內幾亞,信仰創造人類的光之女神。
艾爾弗雷伊姆,信仰創造獸人與亞人的精靈之神。
阿貝艾爾姆,信仰創造魔物與魔族的黑暗之神。
因為自然豐饒,魔物與魔族雖然危險,但人類仍和平地生活在異世界裡。
動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最初,是黑暗之神動了起來。
驅使魔族、命令魔物,開始襲擊人類。
數量與體能都超越人類的種族,瞬間將恐懼根植於世界。
魔族的侵略無窮無盡。
以承繼魔神血肉的眷屬為首,蹂躪著伊姆內幾亞與艾爾弗雷伊姆。
魔神開始動作的數年後──
光之女神與精靈之神也有了動作。
祂們分出自身的魔力,對抗魔神眷屬的使徒由此誕生。
但是,這樣仍然不夠。
魔物與魔族的體能及力量較人類優異。
同樣受到神的恩惠,原本能力就高的那方肯定更強,是一目瞭然的道理。
從那以後,又過了十數年。
人類的數量不斷減少,魔物與魔族的數量持續增加。
所以女神求助於並非這個世界、而是來自其他世界的人類。
被召喚而來的有十三人。
後來被稱為英雄的十三人。
世界的救世主十二人,與弒神者一人。
受到人類、獸人、亞人們的祝福──十三人的旅程開始了。

序章

  醒來的時候,有些許懷念的感覺。空氣中飄散著令人舒暢的微微酒香,使人想起自己置身何處,原來我在偏僻鄉村的酒館裡喝醉了。我並非酒量差的人,但這次似乎有點喝過頭了。
  從木桌上抬起頭,身體的各個關節都感到疼痛,大概是以奇怪的姿勢入睡的緣故。我輕輕地伸了懶腰,舒展身體的筋骨,終於感覺好多了。然後我甩甩頭,關節發出討人厭的咯咯聲,那聲音讓站在櫃檯裡的年邁店主皺起了眉頭。
  「總算起來了啊。」
  他一邊擦拭著杯子一邊說著,聲音十分低沉。我有點羨慕他自若的神態,撐開昏昏欲睡的沉重眼皮,轉過頭去。
  「嗯,因為這裡的酒太好喝了,作了個美夢。」
  但究竟是什麼夢已想不起來了,僅剩讓嘴角浮起微笑的溫暖。
  應該是夢到從前了吧,內心深處仍殘留令人眷戀的微溫。
  不知道從前的同伴還好嗎?一湧起這樣的念頭,我就再次搖了搖頭,把這份想法甩出腦海。選擇與他們分道揚鑣的可是自己。那時的自己,被當作救世主召喚於此、被視為英雄而期待、以弒神者之名承載希望。
  對曾經那些既艱辛又充實的日子──作為救世主時的種種、成為英雄後的凱旋,或作為眾人仰慕的弒神者,我的腦海裡浮現的是懷念之情以及些許的後悔。
  同鄉的夥伴是如何看待逃避重擔的自己呢?遺憾的是,我沒有勇氣確認,我還想暫時過著安靜且平穩的生活,真是一位可恥的大人。我一邊苦笑,一邊用指尖輕輕撥弄著空木杯。看來,沉溺在酒精裡的時光似乎要結束了。
  我從幾乎空空如也的錢包中,取出三枚銅幣,放在被微弱燭火照耀的櫃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結賬。錢我放在這裡了。」
  「快點回去吧,別醉倒在路邊了。」
  「哈哈,我會小心。」
  想從木椅站起來的時候,我踉蹌了一下,雙腳因為醉意而無法靈活活動。看到我的模樣,年邁的店主再度嘆了一口氣。時間似乎已經很晚了,明明是晚上,卻已沒有其他喝酒的客人。對著一直等待我清醒的老店主再度鞠躬致意,我踏出店門。
  冷風吹過肌膚,令我感覺有些醒了,不過事實上只是感覺而已,步伐仍是凌亂的。
  一想到這就是曾經的救世主、被當作英雄喝彩的人最後的結局,只能苦笑了。我被召喚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費了兩年討伐魔神。剩下的一年,與戰友告別,並靠著討伐魔神得到的報酬,隱居在鄉下,過起悠閒自得的生活。
  我只是非常單純地覺得:我不是作為勇者或英雄的那塊料。
  異世界的救世主──從地球召喚而來的十三人。為了討伐破壞這個世界的魔神,賦予被召喚的十二人外掛能力,然後還有──我。
  我既不是世界最強魔法師聯手仍無法匹敵的魔法使,也不是能把十公尺的魔像斬成兩半的劍士,頭腦不好、不以謀略見長、不擅長治癒術、也沒有製作道具的才能。那些強大的夥伴們,現在不知道過得如何?
  其他的十二人,背負著一切前進──包括異世界召喚、救世主、女神的加護、王族的信賴與國民的期待,真的非常厲害。
  突然想起從前,不小心就露出苦笑。大家都還好嗎?
  「啊……好睏。」
  仰望天空,有一輪閃耀著淡紅色的明月,那顏色提醒著我,這個世界是異世界。我原本居住的世界,月亮是白色的,雖然偶爾會突然變成紅色。是什麼樣的原因會使月亮變紅呢……我一邊想著這件事情,一邊吐出混雜睡意的嘆息。
  如果這樣睡去,又會夢到往事了吧。這個世界沒有電力,日落之後就會變得昏暗無比,若在王都或主要城市,能藉由魔力點燃的街燈得到一點光亮,但我現在居住的鄉村可沒有,只能靠著朦朧的月光,走向寄宿的屋子。
  再度打了一個呵欠,一邊用皮靴踢開小石子,一邊想著明天該如何是好。
  只能順其自然了。先到冒險者公會找工作,賺取微薄的酬庸吃飯,剩下的錢拿來喝酒。
  其他的夥伴,好像都善用了自身的才能生活著。有人在異世界推廣地球的遊戲,有人生活得更好,有人和我一樣以討伐魔物為生,也耳聞有人成為王城的騎士,可是一定沒有人像我一樣過著為錢發愁的生活吧。
  這裡沒有網路也沒有車。無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也無法與親朋好友取得聯繫,像突然被單方面切斷一切羈絆。即使如此,我仍舊無法討厭這個世界。
  我到底在做什麼呀?
  唉……
  抬頭看向天空,一輪淡紅色的美麗明月俯視著我。
  「得賺錢才行啊。」
  住宿費已經事先付清,所以暫時沒有問題,但錢包裡沒什麼錢。身為一個從異世界被召喚來的救世主、受女神加護的英雄──話雖如此,卻為明天的吃喝煩惱不已。
  對於這樣的事實,也只能苦笑了。


第一章 沒有幹勁的英雄

  他醒來。和身旁的搭檔一起。
  一如往常平凡無奇的早晨。
  然後如同往日,祈求無事平穩的一天。

  『懶鬼,快起床!』
  聲音從枕邊傳來。
  像男聲又像女聲,中性的嗓音在腦袋裡迴響,我朝著聲源睜開惺忪睡眼,在枕邊的是這三年來見慣的、能放在手掌上的小徽章。
  金色的輪廓,中間鑲有翡翠,周圍嵌著七顆顏色各異的石頭。這個會說話的徽章,是三年前我被召喚來到異世界時女神給予我的。
  這是給我的武器,一個有靈魂、有意志、會說話的徽章。
  「……早安。」
  『你還是一樣,早上都起不來。』
  我在心中嘟囔『少管我』,輕輕搖了搖宿醉未醒的頭。
  我撐起身體,炫目的陽光從窗簾間隙照進來,沒吃早餐的胃向我控訴著飢餓。
  「……睡過頭了。」
  睡迷糊的腦袋有點重,或者是昨晚的酒意殘留得比想像中更濃厚。
  雖然我稱不上酒豪,但在自認愛酒的人士中還不算太弱,這樣的宿醉也很快就會恢復。
  『真是的,看起來昨晚獨自享樂了。』
  「只是喝酒而已。」
  『誰知道呢。』
  我離開床,拿起放置在床頭的水瓶,將溫水倒入杯中。
  一飲而盡之後,感覺略微緩和了宿醉的頭痛。
  『去洗把臉再來,你臉色好糟。』
  「你是我老媽嗎?」
  『我可不想要你這樣的小孩。』
  完全沒錯。如果我身為父母,也會想叫孩子更振作點好好生活吧。
  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自由是自由,但到了這個年紀,卻沒有家也沒有存款。
  連今天的早餐吃什麼,都要和錢包好好商量的男人──誰都不想要這種兒子吧。至少如果我是父母,會希望孩子能更有規劃地生活……這麼說好像事不關己,但指的其實就是我。
  『你不想過更健康的生活嗎?』
  「正在積極地考慮噢。」
  『你每次都這樣說,不要再騙我了。』
  「那真是遺憾。」
  像平常一樣互相拌嘴,我一邊把水瓶的水移到房間的洗臉台上。
  一洗完臉,睡意與宿醉都消除了。
  「啊,想輕鬆地過日子。」
  『……唉。』
  我一邊聽著它深深地嘆氣,一邊換好衣服。我在這個世界平時都穿著束腰外衣與草綠色的褲子,腰上繫著皮革腰帶,再披上下襬都脫線的舊斗篷,這樣我就和異世界的普通人沒有兩樣了。
  如果腰上佩劍,就像一個合格的冒險者,但我當然沒有那種東西。
  這個世界有劍與魔法──也就是魔術。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那樣的魔術時,內心驚訝與極度興奮的感覺。初次看到真正的劍與長槍時也一樣,跟電視與書上看到的完全不同,是真實呈現眼前的真正武器,拿在手上出乎意料地沉重,一開始只是揮了幾次就感到精疲力竭。
  我一邊回想起令人懷念的往事,一邊呼了口氣。
  令人遺憾的是,由國王授與的那柄具有歷史淵源的名劍,由於身無分文,被我典當了。聽說賣給收藏家的話價格不菲,可惜我是賣給偏僻鄉下的武器店,只換得一個禮拜的伙食費。
  知道這個事實後,我被徽章持續怒斥了兩天,現在想來也是段不錯的回憶。
  我秉持著往事已矣的生活原則,但也消沉了一陣子。事實上只要想起這件事,就有點失落──價格若能開高一點就好了。
  「今天也要認真採藥草。」
  『弒神的英雄竟然充滿幹勁地採藥草……真是可悲。』
  「這種腳踏實地的工作是很重要的。」
  『這種腳踏實地的工作應該讓村民或初級冒險者做。而蓮司應該做的是更危險的工作。』
  「不要,好可怕。」
  我也覺得自己很可悲。在討伐魔神的旅程中,曾經和三公尺的巨狼、十公尺高的惡魔和食人植物戰鬥,也碰到奇幻電動或電影常出現的巨龍、魔像和像死神般的不死者。
  只是無論歷經幾次戰鬥,我都無法完全消除面對魔物時的恐懼。即使習慣了戰鬥,恐懼仍然存在。就算拚了命地努力,受傷就會痛、會死就是會死。無論是接受女神加護的勇者、普通村民、超越人類的魔物……或者是魔神,只要被殺就會死──這點萬物平等。
  死亡很可怕。我抱著這樣的想法,被說天真也無法反駁,終究倖存了下來。某種程度上,這或許才是最大的奇蹟。
  換完衣服後,我走出寄宿的房間,由於沒有鑰匙這種高級設備,貴重物品必須自己隨身攜帶,這就是異世界。話雖如此,能夠稱之為貴重物品的,也只有一枚會說話的徽章搭檔而已。在遊戲裡的話,鎖不鎖門都無所謂,不過在現實的奇幻世界裡,就是這麼不方便。
  
        *   *   *
  
  人類所在的大陸──伊姆內幾亞大陸上的村莊或城鎮,雖然存在著規模差異,但無論哪裡都有冒險者公會。公會接受住民的委託,而冒險者完成委託後就能得到報酬。
  魔神被討伐後,魔物減少,照理說這一年來冒險者的工作會隨之縮減許多,不過冒險者一職仍沒有消失,因為除了討伐魔物,也有採集藥草、收集特定素材等工作。
  冒險者是這個世界上人數最多,同時也是最危險的職業。賭上性命進入秘境、收集各種素材;或者拚命抵達無人造訪的未知聖域。財富、名聲、稱號、榮譽──即使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得償所願,但不論是誰都可以勇於追求,這就是冒險者。高風險、高報酬,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天秤上,並且得到相應報酬的一群人。
  可是不要說魔神了,就連最低等的魔物,對普通冒險者而言都具有很大的危險性。
  冒險者就算體力、智力、魔力都很高,遇上在RPG中以低等級聞名的史萊姆,在現實中也是最難纏的對手。砍也砍不死、打也打不死,只能用火炬、魔法火焰焚燒,或冰凍牠。
  這什麼怪物啊──我在第一次遇到時狠狠咒罵了一聲。
  自己大概算強──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完整地參與了魔神討伐之旅,這件事讓我稍微為自己感到自豪。
  不過我也沒有獨自討伐魔物的打算,不如說,單獨行動的冒險者是很稀少的。
  無論是哥布林還是半獸人,都是成群行動,只要稍有大意就會送命。
  說到『異世界』,會想到劍與魔法,還有魔物,但來這裡已經過了三年,看到魔物只覺得頭痛。我沒有足以匹敵魔物的巨大力量,還是孜孜不倦地收集藥草,賺點日薪才適合我。我一邊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公會前。
  公會是一棟單層建築物,木造柱子、石造牆壁,空間可容納十幾個人,是西部片的電影或連戲劇中可以看到的建築物,門也是西部片常看到的雙開門。
  『……你還是一臉嫌工作麻煩的表情啊。』
  「我會好好工作的。」
  這枚徽章把人當成什麼了啊?我至少還會賺取活下去所需的基本資金。
  還有,明明在口袋裡,就不要對別人的表情挑三揀四。這張臉天生就長這樣。
  我偶爾也會懷疑,這傢伙的視野究竟是什麼模樣。詢問它,它說看得到我正在看的物體,也能大概瞭解周圍環境。話雖如此,它卻很常嫌棄我。如果把徽章放在其他人身上,只要離開我,似乎就不能跟我維持相同視角。
  我一邊在心中抱怨,一邊穿過公會大門,裡面有幾位冒險者,大抵比我年輕,幾乎都是二十幾歲左右,只有一個彪形大漢看起來較為年長,跟熊沒兩樣。
  在伊姆內幾亞,十歲以後就開始在公會工作的大有人在,不如說在異世界,即使是未滿十歲的小孩,也可能已在公會賺錢。
  順帶一提,這些孩子所做的,都是像專門採集藥草等危險度較低的工作。所以不厭其煩地採集藥草的我一出現,公會內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另外,因為徽章的聲音只有我聽得到,在別人面前回應它的『聲音』時,就會被當作喃喃自語的神經病。就某方面而言,這是一枚受詛咒的徽章也說不定。
  一開始我還不習慣,常出聲回話,出糗了好幾次……僅是回想就感到羞恥,真想把記憶消除。
  其實也能好好地讓別人聽見它的聲音,但太顯眼也令人困擾。
  我不是弒神的英雄,而是到處可見的普通村民,這是我給自己的定位。
  「早安……?」
  「已經中午了,反正你昨天又喝酒喝到深夜才睡吧?」
  打招呼之後,坐在櫃檯裡的十五歲少年高聲回我。真的好嚴厲……我縮著肩膀走入公會。
  我一一向裡面的人問候著,同時前進,正在和櫃檯少年說話的女性轉過頭來看向我這裡。看起來不甚眼熟……更正確地說,是在這個村子裡首次見到的生面孔。
  「早安?」
  「謝謝。」
  少女歪著頭,朝我露出美麗笑容,我也向她應聲。她之所以用疑問句,大概是現在分明已經中午了吧。
  我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回應我道的『早安』,因此不知道要如何接話,竟然沒頭沒尾地回了『謝謝』。跟櫃檯的少年一樣,我也很想吐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自己。
  我把目光移向這位初次見面的女性。一頭蜂蜜色的秀髮輕輕搖曳,身上傳來男人絕對沒有的好聞香氣。至於長相,十個人裡面有五個人會讚揚她是美人,剩下五人會說是美少女。一雙藍色的眼瞳,眼角微微下垂,鼻子很挺,嘴唇則十分小巧。身高以女性來說很高,大約到我的鼻尖。我有一百八十公分左右,這樣她大概有一百七十公分吧。
  只是,她的服裝非常引人注目。這種用上好材質縫製的藍色長袍,在鄉下的村莊是看不到的。從長袍的縫隙中,可以看到白色的襯衫,以及與長袍同色的裙子與長靴,而且一看就知道是高級品,不是鄉下的冒險者用得起的東西。雖然從外袍看不太出來,但好像只配備了最基本的防具鎧甲。因為身體動作的時候只發出些微金屬音,應該不是重裝備。
  雖然像行家似地評價了一番,不過這位女性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冒險者,身上的裝備像新品,沒有常常使用的感覺;也不像老手存了錢更新的裝備。只有掛在腰上劍鞘裡的短劍,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貨……這把劍恐怕是在村裡的武器店買的。而且她的年紀,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
  「新人嗎?」
  「咦,看得出來嗎?」
  她露出彷彿自帶閃亮音效的漂亮微笑,真是位美人。所謂如花般綻放笑容,大概就是指這樣吧。
  即使覆蓋外袍也看得出的豐滿胸部,自然而然吸引了視線……男人的天性還真是可悲啊。恐怕她沒有自覺,但她確實是一位會讓男人臉紅的女性。我以對方不會察覺的程度看向她的胸部,再暗自移開視線。
  「臉露出色色的笑容了。」
  「小孩子別多嘴。」
  『……真是可悲。』
  鄉下的冒險者公會充滿了粗魯的男性,完全沒有女性氣息,其他的冒險者一定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吧。應該說,在我到達公會之前,想必已經有人找她攀談過了吧。
  我不著痕跡地留意四周,不過她似乎沒有一起組隊的同伴。孤身一人,在公會中特別地顯眼。
  即便是鄉下,仍有魔物出沒,所以就算是經驗豐富的冒險者,也不會單獨行動。儘管感到不可思議,但我還是讓自己不要顯得太過在意。畢竟那是她的問題,不是我的。我的個性散漫,不是見義勇為的人。雖說如果對象是這樣的美女的話,就算扯上些麻煩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妳來找工作嗎?我想接些採集藥草的工作……」
  「啊,請。」
  「今天又要採藥草?」
  「因為也不是特別缺錢,我只有一個人,想找安全的工作。」
  「話雖如此……但如果是你,一個人也能做得不錯吧?」
  「少年,你太高估我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冒險者而已。」
  『真是的……』
  我一邊偷偷觀察看著我和少年互動的少女,心裡一邊浮出疑問。她的動作看起來十分拘謹,與其說不習慣跟人互動,感覺更像是不知道如何接工作,是徹頭徹尾的新人嗎?
  要成為冒險者,並不需要特殊的資格,即使是捏造身分的罪犯,也能成為冒險者。另外,由於幾乎都是需要體力的工作,所以冒險者大多是對自己體力有自信的人,也就是男性。雖然也有女性的冒險者,卻不常見,尤其還是這樣年輕貌美的女性。
  會想成為冒險者的女性,大多是為錢所困。還有一些則是像曾經的我們一樣,有什麼使命在身。當然,像我們一樣從異世界被召喚過來,更為少見就是了。
  最後還有一種是苦無工作,為了盡快賺到錢而當冒險者。這個職業雖然高風險,但也高報酬。尤其若有債務在身,更要成為冒險者,要是能完成危險的委託,短短幾天內就能收穫一大筆金額。
  眼前的這位女性……至少看起來不缺錢,而且說她是貴族也沒人會懷疑。她身上流露著我們這些粗魯的冒險者所缺乏的氣度。在眼前這名少女身上所感受到的氛圍,就像我認識的貴族,或者王城的公主殿下一樣。
  「妳也要採藥草嗎?」
  「不,我要去討伐魔物。」
  「…………」
  我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好把視線從美女身上移向櫃檯的少年。
  「不行不行,妳還沒有實績,太危險了。」
  「就是這樣。」
  「反而是你這傢伙才不該採藥草,去討伐魔物啦!」
  「不要,好可怕。」
  「你看看。」我說著,同時指了指自己的腰間,那裡沒有任何冒險者應該佩戴的東西。
  我把劍典當了,換來的錢在昨天喝光了。今天若不靠公會的委託賺點錢,連晚餐都沒得吃。我也二十八歲了,這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雖然我不願思考這麼多,但不想的話,又要被口袋中的搭檔怒罵了。
  先把這些事情放一旁吧。我沒有短劍之類的輕便武器,空有一副身軀,是要我赤手空拳地跟魔物打架嗎?
  這更不行吧?不要說打碎大石了,我的拳頭連樹木的果實都不知道能不能劈開。
  能用拳頭擊碎石頭的怪物──雖然說我認識的人裡面就有兩位,可是他們有外掛啊。真是遺憾,我擁有的外掛技能沒那麼萬能。
  「懶惰鬼。」
  「輕輕鬆鬆地賺錢,每天和平生活是我的夢想。」
  『那種夢想丟了也好。』
  不要對我的夢想潑冷水啊,愚蠢的徽章。和平可是很重要的,混蛋。
  我已經對拚個你死我活感到厭煩了。我知道冒險者這個行業,危險註定如影隨形,但我沒有興趣不斷把性命放到天秤上。
  ……我如此過了一個月的悠閒時光,下場就是錢包空空如也。對於這種沒出息的樣子,即使我不是口袋中的搭檔,也覺得自己有些可恥。絕對不能讓以前的同伴看到現在的我,不如說,實在不想讓他們看到。
  「真是美麗的夢想。不過,有工作是既輕鬆又能賺錢的嗎?」
  「夢想就是無法實現才叫夢想啊!」
  為我夢想加油的少女,笑臉溫暖了我的心。話說回來,她可能只是單純地不知世事。我也想知道怎樣才能輕鬆賺錢。
  我對不像冒險者的美女如此回答,比我更有遠見的櫃檯少年嘆了一口氣。
  「毫無夢想是成不了像樣的大人的,少年。」
  「無論如何,至少不會成為像你這樣的大人。」
  好過分的講法。
  我聳聳肩膀,把手伸向寫有委託事項的一疊委託書。
  委託書共分成三類,採集藥草與食材為一類,護衛馬車或商人到下個村落為一類,討伐魔物為一類。
  我要拿的,是這裡面最厚的採集類。最薄的是護衛類,第二薄的是魔物討伐類。如果去王都的話,討伐魔物類會是最厚的,護衛類次之,最後才是採集類。
  不過這不關我的事,我不想去王都,也沒必要去。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情時,剛才的少女把手伸向了討伐魔物的委託書。
  細長的美麗手指,不要說拿劍了,即使說那雙手沒拿過比小刀還重的物品也有人信。這位冒險者應該真的是新人。
  「有我也可以討伐的魔物委託嗎?」
  「應該沒有吧。」
  我馬上回答。不可能會有。
  她朝公會裡像熊的冒險者看過去,結果對方連忙轉移視線。可能在我來之前,他們就已經交談過了。畢竟那位冒險者神情堅強,好像很值得依靠,邀請他一起組隊也不奇怪。她剛才也跟只是交談了兩句的我搭話,似乎並不怕生。
  因為她是位美人,被邀請組隊也不壞,不過要討伐魔物還是拜託別找上我。真的太危險了。
  這個世界的人們,不可能像我一樣擁有外掛。每個人都只有一個身體,利用磨練的劍技、學到的魔法與生活至今的經驗,賭上性命決一死戰。這不像遊戲,死掉後損失一半金錢就能甦醒,或是購買什麼道具就能復活。死了就是到此為止、結束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世界。
  無論有什麼理由,只要死了就到此為止。在死亡面前,無論誰都是平等的,就連神亦是如此。
  所以我沉默地拿起那疊採集類的委託書遞給她。
  「因為很危險,不要去比較好。」
  「我已經知道很危險了。」
  像是在說『交給我吧』,她用左拳敲了胸口。
  胸部搖了一下。透過外袍,可以看見明顯的晃動。目光移向那裡的我沒有錯,這是作為男人理所當然的反應。
  『…………』
  因為感受到無言壓力下蘊含的殺意,我不著痕跡地以自然的動作看向未知的遠方。
  凝視女性胸部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舉動。
  我輕咳了一聲。
  「我建議妳別這樣做。」
  「儘管如此,我只剩下討伐魔物這條路了。」
  她發自內心地說,聽她的語氣說不定快哭了。
  雖然是真摯的言語……我把視線移到少女後方的櫃檯少年身上,對方搖了搖頭。
  果然是如此吧。
  如果讓沒有實績的新人討伐魔物,就是公會的疏失。
  先採集藥草或接護衛委託,累積經驗,然後才能討伐魔物。而且,絕對不能一個人,通常都是兩三個人組隊。
  像少女這樣的新人,一開始幾次通常都會搭配老手。在這之中,新人被教導魔物的生態與狩獵的方法,如果要在新的地區展開工作,則要向那個地區的冒險者前輩詢問魔物的生態,事先做好功課。
  無論準備得多麼齊全、多麼小心,都不嫌多。因為這世界的魔物就是如此強悍。即使對手是最下等的哥布林或半獸人,經驗豐富的冒險者也不會疏忽大意。
  史萊姆則更是令人心有陰影。像我這種戰士類型的冒險者,只能近距離揮舞劍或長槍作戰,然而物理攻擊對史萊姆起不了作用,牠可說是戰士的天敵。
  遇到一群魔物時,為了讓魔法師可以從遠距離用大範圍魔法攻擊,戰士可說是很好的誘餌。但對我這種只會物理攻擊的男人而言,一對多就是一場噩夢。
  「妳似乎有什麼理由啊。」
  可是光只有理由也無可奈何,這是公會的決定。冒險者只能遵守規則,不遵守規則的話,就只是一個犯罪者罷了。
  我取下一張掛在採集藥草類的委託書,遞給她。
  「先接一些採集素材與護衛的委託比較好。快的話,一個月左右,就能得到足以討伐魔物的實績了。」
  我能說的只有這些了。
  她避開我的視線,沉默地走出公會。她像是接受了收集藥草的委託,手上順勢拿著我遞給她的委託書。
  我讓她生氣了吧,但是幫助她做不可能達成的事,也不是真的為她好。
  「真遺憾,本來可以結識一名美女的。世間事就是這麼不順利嗎?」
  「蓮司先生可配不上她。」
  少年,別一臉開心地說這種話啊,我要哭囉。
  目送少女離開,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一回頭,像熊的大叔站在我身後。
  「你沒做錯,我也說了同樣的話。」
  「這樣啊。」
  多少被安慰到了,熊大叔似乎意外是個溫柔的人。
  即使如此,她真的沒問題嗎?那孩子感覺會在這種情況下亂來,我目前為止的人生經驗這麼告訴我。若要舉例,一起旅行的夥伴……其中那些年輕的孩子,跟今天的少女給人的感覺相同,做出一樣的事也不奇怪。
  如果周遭不幫忙就自己來。不過憑我們家年少組的力量辦得到,而她沒有那樣的力量吧。
  『那個少女,會亂來。』
  這是口袋中的搭檔傳來的忠告,聽到之後,我嘆了一口氣。
  是啊,恐怕她去討伐魔物了吧。她可能覺得只要展現實力,成功討伐魔物,就能得到認可。
  我從一疊的委託書中,取下一張採集藥草的委託書,走出公會時,太陽刺目地閃耀著,我的內心卻烏雲密布。
  啊啊,真是的。我討厭麻煩的事,但這份心情也沒有強烈到能棄人於不顧。明明說討厭討伐魔物,卻自己一頭栽進麻煩裡。我討厭這樣弱小的自己。我沒有一旦決定了就勇往直前、貫徹信念的堅強。筆直地行走於已經決定的道路,對我來說困難重重,很容易被眼前的事物左右,這樣的我實在算不上強大。
  我沮喪地把口袋中的徽章取出,用拇指彈了一下,徽章發出『叮』的撞擊聲,反射著陽光並且旋轉。
  我接住落下來的徽章,把手打開。
  是反面。期待落空。
  「走囉,艾路曼希爾德。」
  『我就猜你會這麼說,蓮司。』
  不知是男是女的中性聲音在腦袋裡響起,顯得特別愉悅。是因為我幫助別人讓它很快樂嗎?還是為我要去討伐魔物而感到開心呢?我想以搭檔的個性,應該是前者吧。我自己則是沮喪於涉入這麼麻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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