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1  

在看今天的試閱前,小編有一件要事公布,原訂於9/30(五)出書的《蛋糕王子的名推理》,因諸多因素將延期出書。

一有正確出書資訊,小編會立刻通知讀者。

沃特試閱

總覺得這週的時間過得特別快,放了兩天假,害小編一直有今天是星期二的錯覺。

總之廢話不多說,馬上來看看今天的新書試閱吧!!

本次的作品是《沃特尼亞戰記I》

高中生御子柴亮真被奧德梅亞帝國召喚至烽火連天的異世界。

沒想到此帝國的人手段十分卑劣,利用完異世界人,便將他們拋棄。

為了不走上與前人相同的道路,他發揮自己所有的能力,逃出奧德梅亞成為冒險者。

某天,亮真救了一對擁有法力的雙胞胎姊妹,兩人發誓效忠他。

──以此為契機,亮真開啟了邁向霸王之道路。


 

  序幕
  
  
  奧德梅亞帝國是位於西方大陸中央的霸主。其帝都奧德梅亞郊區的一棟宅邸裡,有兩個男人正在此聚會。
  整個世界籠罩在深夜的黑暗中。
  抬頭仰望天空,厚重的雲幕完全遮蔽了月光,找不到一絲星光。
  在賦予法術的作用下,懸掛在房間天花板上的華麗吊燈散發出光芒,照亮窗外的景色──不過那也只照亮了短短一小段距離而已。
  再過去的範圍,是拒絕人類踏入的漆黑領域。
  在這個世界中,能使用法術的人非常少,因此絕大部分的燈是使用魚油或植物油製成的油燈。不只如此,若以這個世界的平均收入為基準來衡量,燈油其實十分昂貴,儘管不至於買不起,卻無法任意揮霍使用。除非發生非常緊急的事件,否則就連中層階級的平民都會在日落之前回到家中,然後早早就寢。
  其中例外的,大概就是像這棟宅邸所在的鬧區之類的地點,以及貴族宅邸林立的地區吧。
  雖然奧德梅亞帝國被其他國家視為強盛的大國,但一般人民的生活水準卻遠不及日本。
  「這片黑暗深沉得令人畏懼,彷彿連靈魂都要被吸進去……我被召喚到這個世界已經將近八年了,唯獨這一點到現在依舊無法習慣。坦白講,其實我對日本的生活懷念得不得了。」
  年輕男人從窗簾縫隙凝視屋外,顫抖著肩膀輕聲說道。
  外面一片漆黑。沒有路燈,沒有自動販賣機的亮光,也沒有百姓住家透露出的燈光。
  以前的他應該不曾想過,黑夜竟會讓人的內心如此恐懼。
  不對,不只夜晚的漆黑而已。從宗教與文化,到貼身的生活習慣、衣服設計及髮型等等,他全都忍不住拿來與以前在日本的生活比較,然後開始感到懷念。尤其現況愈是比過去悲慘,他就愈發強烈地懷念起以前的好。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畢竟這裡不是我們懷念的故鄉嘛。但是,幾個月不見,我真沒想到齊藤老弟竟然會說出那種傷感的話……天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嘖嘖,下次的例公會議,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大家。包括代表在內,所有人一定會捧腹大笑的。」
  出言調侃他的中年人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品嚐一瓶頗有年份的紅酒。
  「請饒了我吧,須藤先生。你要是這麼做,我會無地自容的。」
  齊藤連忙轉頭向後看,須藤則回以萬年不變的笑容。
  「怎麼會呢?在組織的新一任幹部候選人裡,你可是特別優秀的,人也年輕,當然會被全都上了年紀的幹部們當成開玩笑的對象啦。畢竟,以他們的角度來看,你算是兒輩或孫輩了。這是沒有家人的孤單老人們為數不多的消遣之一,你應該好好配合他們一下才對。齊藤老弟你也經歷過失去家人的打擊,應該可以體諒他們的心情對吧?」
  須藤半開玩笑的話等於在挖齊藤的舊傷。齊藤的表情霎時醜陋地扭曲了。
  「須藤先生……」
  他低吼道。隱藏在這句話底下的心情,是難以想像的沉重。齊藤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使房裡的空氣漸漸凍結。
  平時絕對不會外露的神態盡顯無遺。齊藤目不轉睛地瞪著須藤的臉,眼中浮現危險的光芒。
  須藤一邊看著他的表情,一邊重新拿起桌上的紅酒瓶倒了杯酒,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嘻嘻嘻,那個表情真棒。看你的眼神,似乎依舊怨恨難消呢。因為你剛才突然說了些完全不像你風格的話,害我有點擔憂,以為你變膽小了……哎呀呀,這下我終於放心了。就是要這樣才像你。」
  聽到這番話,齊藤沉默地別過臉,因為他領悟到,須藤是故意惹自己生氣的。房裡緊繃的氣氛逐漸和緩了下來。
  「你這個人……性格真是有夠『好』啊。」
  齊藤將平時的遣詞用字以及對年長者該有的禮貌全都拋諸腦後,低聲出言諷刺。
  面對齊藤的態度,須藤大笑出聲。
  「抱歉抱歉,你別真的生氣啊。定期刺探出部下隱藏的真實心聲,也是上司的工作呀,尤其是我們這種組織。」
  話一說完,須藤把手中的紅酒杯放到桌上,斂起笑容看向齊藤。直到前一秒還掛在臉上的輕佻已經完全消失無蹤了。
  「偷偷告訴你,我對齊藤老弟你的劍術與腦袋靈敏度非常有信心……對組織來說,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當然這也包括隱藏在你心底深處的黑暗慾望。」
  須藤的雙眼就像毫無情緒起伏的黑洞,刺向齊藤的視線宛如可以看透人心。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在眾多的候選人中,選擇幫助你。當時的你才剛過完成人式,毫無任何社會經驗,既沒待過軍隊,也沒當過間諜,只是一個年輕的上班族……然後,為了達成我們的夙願,才讓你負責那個不可或缺的重要工作。要是你無法達成我的期許,可就傷腦筋了。」
  聞言,齊藤臉上露出一抹嘲笑。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當時毫無力量又青澀不懂事的自己。年輕時的自己心性傲慢、不懂社會險惡、盲目相信世上沒有自己辦不到的事。所以,他失去了一切。
  「那種事不用說我也明白。也因為如此,我才會把那些想吶喊出來的心聲一直壓抑在心底。」
  齊藤緊緊握著的拳頭因為憤怒與屈辱而顫抖。
  對憎恨的敵人假意逢迎,帶頭去做自己根本不想做的骯髒工作。為了那隱密的目的,所有一切都非做不可。也因為明白這一點,齊藤才會繼續隱藏心底的黑暗面,直到願望實現的那一日。
  即使如此,自己還是很懷念某一天忽然失去的那段往日生活。
  (這就是我的弱點嗎?)
  霎時,齊藤的心頭湧上一絲疑惑。
  但須藤的下一句話,打散了那絲疑惑。
  「我不會指責你想起往日生活的事是錯誤的。我們是有著相同境遇的同伴,我能徹底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絕不能忘了我們的目的。畢竟,過去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重要的是未來。我們的努力,全是為了得到更好的未來。」
  須藤說這些話,彷彿是看穿了齊藤的心底深處,令齊藤沉默地點了點頭。過去是無法改變的,而從他手中流失的東西也不會再回來。不管他再怎麼掙扎著想挽回,也依舊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既然如此,他應該把心思放在未來。
  「這就夠了。只要你能明白,那我也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看到齊藤眼底燃起黑色的火焰,須藤一臉滿足地點點頭。
  「那麼,我們把話題拉回工作上吧。一切全是為了達成我們的夙願,用怨恨的火焰及鮮血,染紅這整片大陸。」
  須藤輕聲說著這些話。那聲音宛如惡魔的甜蜜誘惑,侵入齊藤的心。

 

  第一章 召喚
  
  
  朝陽剛從地平線探出頭。杉並區裡某棟宅邸的庭院中,兩個男人拿著刀相對而立。
  「還不快點進攻!」
  一道和住宅區清淨的早晨格格不入的怒吼聲響起,其音量大到就算鄰近住戶嚇得從床上跳起來也不足為奇。
  這棟宅邸非常廣闊,而且庭院裡種植的竹林與灰泥圍牆將這棟宅邸與周遭完全區隔開來。
  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們的練習才能持續好幾年不被人發現。
  怒吼聲的主人是一位把整束白髮綁在後腦勺的老人。他的身高大約一百七十五公分上下,胸口十分厚實,從劍道服的衣領交叉縫隙中,可窺見老人的腹部有十分漂亮的六塊腹肌。
  同時,老人的上臂有著健壯的肌肉,他的右手上正握著刀身約※二尺八寸的刀子。(譯註:二尺八吋約八十五公分左右。)
  他一直進行嚴酷至極的鍛鍊,才打造出這樣的身體;如果沒有臉上明顯的皺紋與一頭白髮,任誰都不會覺得這名男性是個老人。
  不僅如此,這位老人的雙眼還透露出如針般鋒利的光芒,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那樣凌厲的目光。
  容貌、體格、眼神加上手中沒有磨鈍刀刃的日本刀所散發的鮮明奪目光芒,全都會使其他人看到這位老人時,心中充滿壓迫感及恐懼。
  但是,站在老人面前的這名青年表情絲毫不為所動。不,非但如此,他根本是樂在其中。
  「爺爺,被沒有磨鈍刀刃的刀刺中,可是會死人的!雖然爺爺死了也無所謂,但我實在不想被警察盯上呀。」
  語畢,青年就像在調侃老人似的,揚起右邊嘴角露出挑釁的笑容。
  他並不是虛張聲勢。事實上,他根本沒感受到老人所釋放的壓迫感,面對日本刀亦不懼怕。
  說著這些刺耳的調侃話語的青年,身高明顯超過了一百九十公分,或許已經達到兩公尺也說不定。
  和老人經過鍛鍊的身體相比,他身上的肌肉也毫不遜色。不,年紀輕輕的青年反而更給人充滿生命力與精力的感覺。
  從他的身高以及如岩石般覆蓋全身的肌肉來推測,體重肯定超過一百公斤。
  這種體型不像是日本人,簡直可用巨人來形容。
  如果再加上一張兇惡如鬼的容貌,應該不會有人想要接近這名青年。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家教良好,還是敦厚善良的個性自然流露,青年的相貌散發出某種令人安心的氣息。
  「哼,你殺得死我嗎?」
  老人對青年的話嗤之以鼻。
  但這只是一種口頭上的貶損,事實上他是相信青年實力的吧。因為老人銳利的視線中帶著一抹慈愛。
  「天知道?好歹我已經練了好幾年了,要是現在爺爺因為沒擋下我的攻擊而死亡也不奇怪啊!」
  說完,青年露出微笑,並以刺探的眼神看向老人。
  「喔,你的劍法嗎?很好!如果你辦得到,我不但免了你每天早上的練習,還把我的遺產通通送給你。」
  青年挑釁的話讓老人臉上浮現高興的笑容,他雙手握住手中的刀,將劍尖對準青年的眼睛。
  「爺爺如果掛了,誰還要每天這麼早起來練劍啊。」
  聽到老人的話,青年揚起不懷好意的笑,然後同樣把近三尺長的日本刀尖端對準對方。
  「不過,能拿到爺爺的遺產也不賴呢!」
  即使互相挖苦,但兩人的視線仍同時盯著對方全身上下。
  儘管看著對方,視線卻沒有聚焦在特定的地方。
  兩人之間的空氣逐漸凝結,原本和睦的氣氛在這一剎那已蕩然無存。他們身上散發出真正的殺氣,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砍了對方。
  「喔喔喔喔!」
  「喝啊啊啊!」
  兩人以口吐納。
  接著,被壓縮到極限的殺氣從他們身上瞬間爆發。
  要說這片殺氣有多恐怖,普通平凡人光是接觸到,身體就會無法動彈。
  鐵器掠過的聲音響徹庭院,兩道人影交錯而過。霎時,紅色的火花迸散在昏暗的竹林裡。
  原本相隔兩公尺的兩人,在眨眼間交換了位置,然後兩把刀再次對準了彼此的眼睛。
  「死小鬼!從中途開始你就真心要刺穿我的喉嚨吧!」
  老人發火了,朝青年興師問罪。
  看來方才放話說只要有辦法殺了他,他就送出遺產的事,已經被當事人拋出腦外了。
  老人的眼睛清楚看出青年剛剛揮出的刀上所纏繞的殺氣。那種用盡了全身力氣所揮出的一擊,正常狀況下是絕不會出現在練習中的。因此青年那一刺是認真想斷送老人的性命。
  不過,其實老人也做了同樣的事。他根本沒理由指責對方。
  「因為師父告訴過我,兵刃相交的時候,就算對方是親人也要殺了……是說,剛才刀子相抵的時候,爺爺不也瞄準了我的喉嚨嗎!」
  或許是老人惱羞成怒的關係,青年的口氣也無可避免地開始話中帶刺。因為不管是武術或對戰的覺悟,都是老人從他年幼時就開始灌輸的。
  唯有要斬殺敵人時才能拔刀,把這種實戰時的覺悟灌輸給青年的人,正是老人自己。
  結果,老人卻對如實貫徹他教誨的青年發飆。這種不講理的行為,也難怪青年會生氣。
  但是,聽在暴怒的老人耳中,那些正確的指責就跟胡說八道沒兩樣。
  「廢話!我的劍法就是一招必殺!只有做好殺死對方的覺悟時,我才會兵刃相交!」
  老人臉色通紅地大吼,見狀,青年一臉受不了地問道:
  「所以說啊,這麼危險的東西根本毫無用處嘛!你是想在日本的哪裡用那套劍法?再說,對弟子使出那麼危險的招式有什麼意義嗎?」
  的確,在現代的日本,別說用真刀真劍決鬥了,就連隨身攜帶都是犯法的。
  若要領會武術的覺悟,老人的主張是正確的;但若論能否實際使用,青年的主張更勝一籌。畢竟如果沒有可以運用的時機與場合,再怎麼磨練殺人技巧都是白費工夫。
  但是,老人的額頭爆出了青筋。青年正確至極的意見似乎沒傳入他的耳中。
  「吵死人了,吵死人了!少在那裡廢話連篇,給我閉上嘴巴乖乖練習就對了!」
  怒吼的同時,老人的刀也朝青年揮過去。那是一招斬擊,如果青年沒接住刀子,招式的力道便足以把他的頭顱給砍下來。
  「我就說了!明明只是練習,卻要拚個你死我活,到底有什麼意義!」
  兩把日本刀的沉重撞擊聲在清淨的住宅區中迴盪。這場練習,是在現今罕見、佔地超過五百坪的竹林裡進行。這兩個人一大早就活力十足,但從不曾擾亂附近居民的寧靜生活。
  雙刀交鋒的沉重金屬聲響徹竹林。
  剛開始,雙方勢均力敵。但畢竟是老人對上年輕人,勝負的天平逐漸傾向年紀輕的青年。
  純粹靠力氣定輸贏的話,不管老人再怎麼鍛鍊,都不會有勝算。不對,應該說老人的力氣可以和青年抗衡到現在,已經十分驚人了。
  隨著青年的力氣一點一滴灌入刀中,刀刃也隨之慢慢接近老人的頸項。
  但是,就在刀刃只差一點點就要斬斷脖子時,老人突然放鬆了力道。隨後因為阻力頓時消失,青年的身體失去平衡,老人趁機用大拇指朝對方的眼睛戳了過去。
  或許是判斷在比拚力氣上自己沒有勝算,原本用雙手握住刀柄的老人抽回了左手,準備用手指戳青年的眼睛。
  出乎意外的突襲,讓青年的身體大幅往後退,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王八蛋!練習的時候,不要使出這種骯髒下流招式!你都幾歲了!」
  青年似乎也忍耐到極點了,對老人的語氣開始粗魯了起來。
  「哼!不把練習假想成實戰就沒意義了!管他骯髒下流還是王八蛋!」
  看來,老人心目中的實戰是非常骯髒下流的吧。即便在練習途中改用赤手空拳攻擊,老人也絲毫不覺得有錯。不過,能順利躲過對方偷襲的青年,或許根本不能說是他自己所認為的平凡人吧……
  
  他們的武術練習總是伴隨著受傷,最壞的狀況甚至有死亡的危險。不過,他們很清楚彼此的本事,總是在支撐不住的前一秒停手。畢竟,兩人進行的只是切合實戰狀況的練習,所以他們身上雖然散發殺氣,卻沒有殺意。
  老人往後跳,把刀收回刀鞘,倚著身邊的竹子站起來,接著慢條斯理地轉身面對青年。
  他全身的肌肉放鬆,雙手下垂。那是身體最自然的狀態。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沒有架式亦即可攻可守的最佳姿態。
  「空手和我打!我會讓你知道,你那股蠻力根本沒什麼屁用!」
  「是嗎?那我就成全你,和你打一場!不過,拿刀都贏不了我,你以為赤手空拳就能贏嗎?」
  青年露出揶揄的笑容。
  但老人沒有任何回應,只是以下顎示意對方把刀收起來。
  青年依照指示收起刀,倚著竹子站直身體,面向老人。
  他左手握拳擺在下巴旁,右手下垂擋住身體的中線;重心放在左腳,右腳的腳尖朝內。這個架式不管要腳踢或拳打都可以,同時還擋住人體要害,等同攻防一體。
  對他們兩人來說,就算空手對打,危險度依舊不減。窒息般的緊繃感籠罩住整個空間。
  然而,這片寂靜驀地被打破。因為青年的肚子突然響亮地叫了起來。
  早上天色還沒完全亮就起床,接著開始練習,已經過了一小時。他很餓,肚子會叫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身為師父的爺爺卻不會溫柔到因為孫子肚子餓就終止練習。
  (可惡!肚子好餓……臭老頭,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吧?)
  但青年的祈願落空,老人的架式毫無任何破綻,看起來興致勃勃。萬一青年毫無防備就放鬆緊繃的心情,可想而知老人肯定會瞬間發動突襲。
  一大早就被硬挖起來,餓著肚子進行有性命危險的武術練習,應該有不少人會覺得青年很不幸吧。
  不過,老天爺對這個不幸的青年起了憐憫心,終於派了拯救他的天使降臨。
  「你們有完沒完~~!我花時間煮的早飯都快冷掉了!真是受不了!你們兩個一大早就在玩什麼遊戲啊?」
  一位後腦勺綁著馬尾、身穿圍裙的黑髮少女映入青年的眼簾。
  她的身高大概只差一點就達到一百七十五公分,黑色的雙眼看起來充滿自信,是位很有魅力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桐生飛鳥。
  「玩遊戲?和這個老頭?別開玩笑了……」
  至少青年自認沒有興趣為了耍幽默或開玩笑,一大早就拿著真刀揮來揮去,還空手要挖對方的眼珠。
  看到青年非常驚訝地搖頭否認,飛鳥瞇起眼睛問道:
  「不然,你們到底在幹嘛?」
  同樣的問題又被問了一次,青年不禁歪著腦袋,然後,他用最正確的表達方式,述說這種危險到實在不像武術練習的每日活動。
  「應該是互砍吧?」
  話一出口的瞬間,竹林裡便響起重重的敲打聲,同時還混雜著手掌的拍打聲。
  「好痛……」
  「你在說什麼蠢話!」
  飛鳥挑高修整得很漂亮的眉毛,然後舉起手中的大湯杓作勢威脅。
  她從哪裡拿出那東西的?
  方才給予青年頭顱一擊的,應該就是飛鳥現在高舉的那支大湯杓吧。那動作之俐落,簡直可說是來無影去無蹤。畢竟青年的身體已經非常靈活了,飛鳥卻還能狠狠地打了他的頭一下。
  證據就是,在青年被大湯杓打中而要蹲下的瞬間,老人也揮出了拳頭,卻被青年以掌心接住了。那是將中指第二關節屈起成角的一記拳頭,被稱為中高一本拳。
  它的破壞力雖然不如正拳,卻最適合用來打穿人體要害。因此,青年才會擋下老人那記瞄準太陽穴的拳頭。
  這種身體反應,可說是源於野生動物般的直覺及嚴酷鍛鍊的成果。
  可是,青年惟獨避不開少女的攻擊。不過這種情況可說已經好太多了。
  以前的漫畫也有相同的情節。那是一部每當主角對其他女生出手,就會被大鐵鎚毆打的漫畫。
  在那個故事裡有個很不可思議的現象,就是主角平時連槍彈都能閃躲開來,但惟獨躲不開女主角的大鐵鎚。和它相比,大湯杓正常多了。因為不管青年的身體再怎麼強壯,被大鐵鎚直接擊中頭顱也會一命嗚呼吧……
  「飛鳥啊,夫妻鬥嘴好玩嗎?」
  導致青年挨大湯杓打的元凶,笑咪咪地對飛鳥搭話。
  練習時老人身上籠罩的氣勢及壓迫感,已絲毫不見蹤影。現在的他就只是一位隨處可見的慈祥老人家。
  (剛剛雖然閃開了,但這個老頭子竟然一邊突襲我一邊若無其事地笑著。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他……)
  坦白講,雖然老人是自己的爺爺,但這種行事上的反差實在令人無法苟同。
  「爺爺!您在胡說什麼。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才不是亮真呢?」
  話一說完,飛鳥用意味深遠的目光看向青年。
  這種狀況宛如貓咪戲耍老鼠。不管怎麼回答,都肯定令青年落入地獄。
  (開什麼玩笑,我也敬謝不敏好嗎?)
  青年大大地嘆了口氣,在心底暗忖。
  若把對方視為一名女性,桐生飛鳥確實是位很有魅力的女生,這一點青年不否認。不過兩人從小共同度過一段歲月,因而失去發展成男女關係的某種因素,倒也是事實。對青年來說,桐生飛鳥更像是姊姊或妹妹般的角色。
  然而,青年沒有勇氣把這股心情化為言語說出口。因為,這位表妹的個性他再清楚不過了。
  沉默是青年唯一的選項。因為他不想傷害任何人。
  但偏偏有人不懂得察言觀色。
  「可是啊,飛鳥,妳嘴裡雖然那樣說,卻每天早上幫他準備早餐不是嗎?普通的青梅竹馬不會這麼做吧?」
  老人纏著飛鳥追問不休。究竟是出於單純的好奇呢?抑或出於某種意圖而問的呢?不管哪一種,都會導致對青年不利的發展。
  可是當事人飛鳥無視青年的煩悶,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回答:
  「才不是呢!我並不是免費來幫忙的唷。講明白點,我是為了讓每個月的零用錢提升到兩萬圓!」
  聞言,青年不禁恍然大悟。因為瞭解飛鳥,所以他從不認為她會基於善意而每天早上幫忙做早餐,看來她是和阿姨做了讓每個月的零用錢提高到兩萬圓的交易。
  「唔~~我的親人竟然是金錢的奴隸哪……」
  聽到老人充滿錯愕的低喃,青年腦中突然想起某件事。
  (對了,阿姨好像曾因買賣股票而賺了不少錢呢……)
  青年深切感受到,血緣關係果然是騙不了人的。
  桐生飛鳥容貌秀麗、頭腦聰明,且容易親近,不像一般美女愛擺架子,簡直可以說是校園偶像。
  不只煮的飯菜好吃,從打掃洗衣到針線縫補等等家事,全都十分拿手。雖然在錢財控管上非常嚴格,但如果把這一點視為有金錢觀念,就無法當成她的缺點了。
  所有人都說像飛鳥這樣的女性是最理想的,但青年一直把這話當笑話聽。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讓他無法用看待異性的目光去看待她。
  「啊啊啊啊!」
  飛鳥看向戴在右手上的手錶後,突然大叫出聲。
  「我還要去參加弓道社的晨練,先走一步囉。給我聽好了,亮真!碗盤要記得洗!」
  丟下這句話後,飛鳥立刻脫下印有Q版花貓圖案的圍裙,迅速往屋子裡走去。
  「唉……大清早就這樣慌慌張張的。」
  老人雙手環胸,笑咪咪地說。
  「要是爺爺不調侃她,也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不是嗎?」
  青年提出十分有道理的指責。
  事實上,這位老人的個性就是愛給旁人添麻煩,老是愛多嘴說些不必要的話,破壞氣氛。
  「還不都因為你太不尊重老人了。」
  但老人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理直氣壯地反擊,而且看起來完全無法接受青年正確的指摘。
  看來,在老人的字典裡並不存在反省這兩個字。
  (臭老頭!有時候我真想勒死你……)
  儘管這個人是親爺爺,但真的很讓人頭疼。
  「唉……」
  青年用力地嘆了口氣,直接地表達出內心的想法。
  「嘆什麼氣?」
  青年無視對方的問題,邁步朝主屋走去。要是陪爺爺耗下去,別說吃飯了,恐怕連洗個澡把汗水沖掉的時間都會泡湯。雖然他並不怎麼注重服裝打扮,但也沒勇氣帶著一身汗臭味去上學。
  由於每天早上固定晨練的關係,當青年洗過澡、穿上學校指定的西裝外套時,擺在餐桌上的早餐理所當然已經冷透了。
  青年的名字叫御子柴亮真,如外表所見,是個不幸的十六歲男生。至少,一般世人給他的評價是這樣。不過他本人卻不這麼想。
  每天早上,亮真都會接受爺爺的武術訓練。訓練過程激烈且嚴苛,以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很可能會覺得那根本是虐待。
  在亮真身手還很青澀的年幼時期,瘀青和擦傷已是家常便飯;沒有戴防具就揮木刀,當然也曾經因此骨折過。雖然爺爺後來一度收斂了些,但還是發生過被木刀用力擊中頭部而送醫院救治的經驗。
  從以前開始,他就一直持續如此危險的鍛鍊。從稍微懂事的年紀起,那就是他每天的例行功課,到現在大概已經持續了十幾年。
  如果他真心想停止練習的話,其實中間有過好幾次機會。例如:地區的兒童福利課、小學的導師以及身為飛鳥父母的桐生夫婦。每個人都曾對亮真伸出援手;不過,亮真憑藉自己的意志,放棄了那些選擇。
  理由之一是,爺爺並非事事嚴厲的人。武術練習時間以外的爺爺其實很爽朗,對孫子充滿慈愛之心。至少,他不是內心扭曲、以折磨小孩為樂的人。
  另一個理由是,亮真自己很喜歡爺爺教導的武術。
  那是感受實際戰場的戰鬥理論,加上以性命相搏為前提而進行的精神鍛鍊,和已經運動化的現代武術迥然不同。具體來說,它更接近軍隊格鬥術。
  以現代思維來看,爺爺的武術根本是異端,卻非常適合亮真。
  小學時代,亮真其實曾在導師的誘邀下,跑去柔道教室。但他只參加一次就不再去了。因為他年幼的心察覺到,那裡教導的東西不是自己想追求的。
  自此之後,亮真便用更甚過往的積極態度,投入武術練習之中。即使兩人總是互嗆對方,但他依然日復一日地進行訓練。
  亮真和爺爺兩人單獨住在杉並區某處清淨的住宅區裡。
  據說亮真的父母在他小時候就死了。之所以用據說,是因為爺爺不曾把父母的死因明確告訴他。亮真不知道父母是病死或是出了交通意外而死,他從沒看過他們的墳墓。或許他們的墳墓真的存在於某個地方,但因為亮真不曾去掃過墓,所以並不知道。還有另一種可能性,就是他的父母說不定還活在世上的某處。不過坦白講,亮真對現在不在身邊的父母並不感興趣。他認為,既然他們沒有撫養過自己,不管他們是死是活都沒有意義,所以他當然毫無興趣去探究。總而言之,御子柴亮真這個人是個現實主義者。
  御子柴亮真的長相頂多算是中等。
  儘管對於長相的評價因人而異,但他絕對不醜,只不過也怎樣都無法列入帥哥範疇。如果以粗獷來形容,感覺便很糟;但用充滿男子氣概來描述,聽起來就順耳多了。總之,亮真的長相就是符合標準的日本人風格。
  體型方面,簡而言之就是很壯。亮真的上臂幾乎等同苗條女性的腰圍。但並不是充滿肥肉的虛胖,而是經過徹底鍛鍊、如鋼鐵般的結實肌肉。
  他擁有樹幹般粗壯的手臂與大腿,和時下流行的精瘦型肌肉完全相反。
  亮真在高中的綽號是睡熊。這個綽號出自那張散發敦厚善良感的臉龐及那副巨熊般的體格。不過,那都只是表面上的理由。知道那個綽號真正涵義的人非常少,他們也都不曾對外解釋過原由。不,應該說,就連那些人也不清楚亮真的真實面目。
  亮真覺得自卑的地方,在於他的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那是他最大的煩惱來源。周遭的人都說,現年十六歲的他看起來就像二十五到三十歲。這樣的評語宛如晴天霹靂,讓他差點倒地不起。
  實際上,他的臉看起來也不是非常老。雖然稱不上是給人年幼感覺的娃娃臉,但還在正常範圍內。只看長相的話,頂多是老個一、兩歲的程度。主要原因,應該是他身上散發的穩重氣質及不像日本人的體格所導致的吧。
  長相顯老還是有少數優點,其中之一大概就是去超商買酒時,不會有人向他確認年齡。
  自從小時候被酒醉的爺爺蓄意強灌酒之後,亮真就喜歡上了酒的滋味。
  在這方面,爺爺並不會嘮叨訓誡他。如果晚上陪爺爺小酌一番,爺爺反而還會很高興。
  亮真的興趣是看電影、閱讀和打電動。他的運動神經並不是不好,只不過他屬於喜歡一個人窩在房裡的類型。
  他不討厭社交,只是不喜歡太吵鬧的地方。
  基於以上因素,除了體格之外,亮真在學校裡其實不怎麼引人注目。他就像一個隨處可見、有一點陰鬱的高中生,當然也不可能有女朋友。
  有點陰鬱的不幸高中生──這就是一般世人會給御子柴亮真這個人的評語。
  即使如此,只要御子柴亮真繼續在日本這塊土地上生活,終有一天會遇到心愛的女性,共築溫暖的家庭吧。但是,命運女神並不打算實現他那小小的夢想。在這天的午休時間,他將被推入地獄之中。
  
  「呼……終於到吃飯時間了嗎?」
  上午最後一堂課結束後,御子柴亮真用力地吁了口氣。
  這所公立高中不是升學名校,但考上大學的升學率卻很高。雖然大家這個春天才剛入學就讀,上課內容卻沒有放慢腳步。亮真的頭腦並不差,對自己有興趣的科目總能發揮超高智商,不過相反的,如果是沒興趣的科目,他就無法發揮。他基本上是一個任性又隨興的人。
  亮真坐在椅子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他最有興趣的科目是歷史與文學。以喜好來說就是走文科的,但他的英文卻很糟糕。
  (我是日本人,只要學日語就夠了吧?)
  第四堂課就是棘手的英文,這讓亮真在精神上特別疲累。
  (管他的,總之先上屋頂吃飯,然後稍微睡一下。今天天氣也很好呢。)
  懷著在國際化的現代社會裡已經無人認可的埋怨,亮真從包包裡拿出用布巾包裹著的巨大便當盒。這是飛鳥早上做的便當。
  他就讀的高中從十二點到下午一點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不過,這段時光總是眨眼即逝。
  亮真帶著便當盒與塑膠瓶裝的茶飲,打開教室的門。但是,排好課桌椅準備吃午餐的其中一個同學發現他正要走出教室,便主動開口對他說道:
  「御子柴同學……你又要去屋頂吃飯嗎?偶爾也和我們一起吃吧?我想和你聊聊社團活動的事。」
  說話的是一位長髮大眼、十分可愛的女同學。
  亮真聽到聲音,在教室門口停下腳步。他露出遲疑了幾秒的表情後,馬上轉身面向她,帶著笑容回答:
  「啊啊,抱歉,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吧!」
  亮真並不是討厭和那群女同學們一起吃飯。應該說,能和班上的女孩子一起吃午飯,他心底其實覺得驚喜又高興。只不過,有兩個理由,讓他無法答應對方的邀請。
  無法和同學一起吃午餐的理由之一,單純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便當。
  因為飛鳥做的便當實在可愛過頭,和他的形象不符。至少他本人是這麼覺得的。
  這世上有一樣東西叫做角色便當。
  意思就是用便當的食材畫出各式各樣的角色。據說世上的媽媽都在成品上灌注了心血,飛鳥更是其中翹楚。
  她的圖案變化範圍非常大,從某遊戲出場的電氣鼠到各式各樣的角色,全都能利用便當食材表現出來。
  就連亮真也坦率地認同,飛鳥用食材表現角色的料理功夫無比高強。光從他自己少數幾次進入廚房煮飯的經驗,便能明白飛鳥的努力及料理手藝。
  但老實說,亮真時時刻刻都想阻止飛鳥為他做角色便當。
  都已經上高中了,便當裡還畫著電玩角色的臉,實在是……女生或許能接受,但男生會覺得面子都丟光了。
  可惜的是,身為製作者的飛鳥絲毫沒把亮真的男兒心列入思考範圍。
  直到國中為止,亮真都是吃學校的營養午餐,所以沒碰到任何問題。但進入高中後就必須自己帶便當了。
  因為亮真沒有父母,爺爺也不是會為他做便當的人,所以他已經習慣去合作社買麵包填飽肚子。而飛鳥提議要幫他做便當,是在四月下旬的時候。他心懷感激地接受對方的好意,結果午休時打開便當蓋後,那股震驚實在難以筆墨形容。
  (幸好沒被任何人看到……)
  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的事,亮真的身體還是會不禁發抖。
  為了不被其他人看到,他拚命把便當塞進肚子裡,才保存了那微薄的顏面。回家後,他打電話向飛鳥抗議,結果隔天的便當竟變成了日本國旗便當(就是在白米飯正中間放一顆紅色梅干)。
  (早餐也很慘……只有玉米榖片和牛奶……)
  亮真不是看不起玉米榖片和牛奶,只不過對早上剛進行過一場激烈的練習、肚子空空如也的他來說,這種菜色簡直跟刑求沒兩樣。
  於是,他只能忍著飢餓上學,然後伸長了脖子等待午休時間到來。當他打開外觀和平常一樣的便當盒蓋時,卻只得到深深的絕望。
  這個事件的結果,是亮真藏住心中的不滿向飛鳥道歉。他能肯定,要是跑去買麵包吃或是乾脆自己做便當,只會讓飛鳥的心情更差。於是,他的便當就變成了俗稱的角色便當。
  因為這個緣故,亮真總是逃也似地獨自跑到屋頂上吃飯,不過,今天叫住他的班上同學卻沒有就此罷休。
  「每次你都說下次有機會!放學後也老是馬上衝回家。你的體格跑去參加文藝社團太可惜了!社團的學長姊也再三叮嚀我,要我拉你進來。你能不能來空手道社看看?就算只是參觀一下也好。」
  話說完,她轉動眼睛向上仰望亮真。那樣的表情非常嬌俏,大部分的男生應該都會敗在她的表情下,點頭答應她的提議吧。
  可是,亮真堅定地避開誘惑。事實上,自從他入學一個多月以來,每天都不停上演相同的勸邀戲碼。
  「先前我應該已經說過了吧?不管是劍道、空手道還是柔道,我都不想參加。真的很抱歉。」
  對方是女學生,而且還是班上以容貌自誇、很有號召力的女孩子。雖然亮真心底覺得很煩,但也沒必要露骨地表現出來,招致別人反感。亮真謹慎地用不會太過強硬的語氣,明確地拒絕。
  他之所以在這時候提及空手道以外的武術,就是故意講給周遭正豎起耳朵偷聽的班上同學聽。
  除了學業成績,這所學校在運動方面也投注了很多心血。
  尤其在武術類的運動上,這所學校得到相當好的成績。雖然不曾拿過全國第一,卻是地區大賽的常勝軍。即使身為公立高中,也常常擠進前十六強或前八強。
  像御子柴亮真這種擁有優秀體格的新生,一旦進入這所高中,會發生什麼事呢?當然就是各社團的人雙眼放光,紛紛跑來邀請他入社。
  超過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加上一身經過淬煉的肌肉,怎麼看都不像是為了炫耀而鍛鍊出來的,反而比較像覆蓋在身體表層、柔韌且帶有適度脂肪的鎧甲。
  大家深信不疑地認為亮真絕對有練某種武術。
  「嗯~今天就先放過你吧。不過,你還是再考慮一下。有御子柴同學加入,我們絕對可以拿到優勝的!」
  語畢,她便颯爽地轉過身,回到朋友們正等著的位子上去。
  大概是因為她自己也很清楚,太過糾纏根本不會有結果。
  (虧她每天都講一次也不嫌煩……如果只是單純找我吃飯,我肯定會考慮答應的。)
  對來勸邀的她露出苦笑後,亮真伸手打開教室的門。
  事實上,他並不是沒辦法處理飛鳥的便當。要在她們面前吃飯的話,買個便當和麵包就能遮掩過去。先當她們的面把買來的東西吃下肚,再把飛鳥的便當當點心,一切問題就解決了。不過,縱使知道這個做法,亮真也沒做的原因,就出在第二個重大理由。
  一言以蔽之,就是他對社團的勸邀感到厭煩了。
  他並不想批評運動或武術,當然,也不是想貶低把人生耗費在那些事物上的人。
  但是,亮真一點也不想碰那種有分數制、體重分級之類的運動化武術,當然也沒興趣誇耀自己的能力。
  對亮真來說,所謂的武技,是用來殺敵以及不被敵人殺死的工具。它不能隨隨便便拿出來在人前表演,也不是用來和別人比賽,看孰勝孰劣的技藝。不過,亮真同時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想法不會被這個和平的日本社會所接受。不論耗費多少唇舌解釋,大眾也絕不會認同。因為,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武術只是一種運動,再不然就是為了鍛鍊精神與保護文化而去學它,如此而已。
  雙方的想法宛如天壤之別,根本不可能共存。
  於是,亮真什麼都不解釋,就只是拒絕。然後,在天氣好的日子裡,他總是逃也似地跑到屋頂上吃飯,再睡午覺睡到上課鈴響。這麼做對彼此都好。
  「啊啊,那我先走囉。」
  亮真對露出試探目光的班上同學們打聲招呼後,就走出了教室。
  這是和以往一樣的日常生活光景,可惜的是,這種寧靜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

  那是亮真走在通往屋頂的樓梯時發生的事,同時,他漫長的旅程也由此開始。
  「啊?」
  突然間,亮真腳下的地板消失了,身體開始垂直往下墜。他並不是踩空階梯,而是原本踩在腳下的樓梯真的忽然消失不見,於是他整個人直直往下掉。
  亮真的左手往前伸,想攀住樓梯邊緣穩住身體。但地板消失的範圍幾乎擴及整段樓梯,他的手只抓到一團空氣。
  抬頭往上看,校舍日光燈的光芒逐漸變小。
  最後,那光芒徹底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亮真繼續往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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