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週的新書試閱時間又來囉!
連續兩週的「雙葉社MONSTER文庫」新刊試閱,讀者們有沒有覺得十分期待呢?

今天要帶來的,是我們本月雙葉社MONSTER文庫的第三彈作品

中了40億圓樂透的我要搬到異世界去住了1

看這標題感覺就爽爽der!!!
馬上就來試閱一下吧!

40億      

【內容試閱】


序章

  
  您知道彩券這種東西嗎?
  在日本,低額的彩券獎金只有三百日圓;不過有些種類的大獎,雖然中獎機率極低,但彩券獎金可以高達好幾億日圓。
  每年都有數名幸運兒因此成為億萬富翁。可是,像「他」那麼幸運的中獎者,在日本還是前所未有的吧?
  「可惡!我明明只和爸爸媽媽說過這件事,那些死要錢的,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啊……」
  那位幸運的中獎人──志野一良,現在正開著中獎後新買的家庭車,一邊在迎接初夏的靜謐鄉間山路奔馳,一邊不停咒罵著。
  事情要回溯到距今一個月前。
  那天,志野一良一如既往地下班回家。他在回去的路上注意到,平常買晚餐的超市旁有一間彩券行,然後不經意地晃了過去。
  彩券行外頭貼著一張紙:
  「※樂透6熱賣中!累積獎金上看42億!!」(譯註:從1到43的號碼中,任選六個數字進行投注,開獎時根據中獎數字的個數來判定獎額的數字型彩券。頭獎金額基本上是一億日圓,如無人中獎,累積的頭獎金額最高可以達四億圓。)
  紙上以斗大的字體寫著這些字眼。
  「中獎的話,就可以在短短三年內結束上班族生活了呢,從二十五歲起過著悠悠哉哉的人生也不錯啊。」
  一良開始做夢。而且就算沒中獎,也可以把這件事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來說笑,因此他試著買了幾張彩券。
  但是普通的買法太無聊了,所以他一口氣買了十張同號的彩券。在樂透6的規則中,假如連續好幾期無人獲得頭獎,累積的頭獎金額最高可達四億圓。因此假如只有自己中獎,一良就能獨得幾乎全部的累積獎金──四十億圓。當然,這是很白痴的買法。
  「是說,沒想到還真的中了四十億啊。」
  沒錯。一良的白痴買法立了大功,完成了一次中四十億圓的偉大成就。
  在週四的開獎日,一良花了整整一個小時,確認手上的彩券號碼和網站上公布的號碼是否真的一致,然後盯著彩券在狹窄的小公寓裡狂兜圈子,直到天亮。
  隔天的週五,他理所當然地為了出門工作而換上西裝時,發現「已經沒必要上班了不是嗎……」,於是打電話給上司,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請假。
  然後他搭著計程車直奔銀行,兌換彩券獎金。
  不過中獎金額太高時,得花好幾天才能兌換完畢,因此銀行說等錢匯入戶頭後,會再與一良聯絡。
  接著下週一,一良以「要回老家繼承父母經營的小工廠」為由,向上司遞出辭呈。
  上司原本以為是自己對一良太嚴格才會害他想辭職,因此顯現得有些沮喪,但在聽完一良謙恭有禮地撒的謊(雙親年事已高,所以叫我回去幫忙)後,接受了一良的說法。「雖然以後會很辛苦,不過還是要加油哦,有事的話歡迎回來找我商量。」上司還如此溫馨地鼓勵一良。
  順便說明一下,一良老家的小工廠現在幾乎沒在接訂單了。雙親靠著往年的積蓄,過著到處旅行、基於興趣租一小片農地種種菜的生活。
  之後一良按照勞基法的規定,在離職前一個月內辦完交接事宜、做完剩餘的工作後,順利地離職了。
  但是離職隔天,從來沒聽過名字的宗教團體和不管怎麼看都很可疑的志工組織、小學畢業後就沒見過面的朋友們,全都跑來找一良討錢,光電話一天就超過五十通。
  而且那些人還不知從哪裡得知了一良的住處,沒日沒夜地敲著他家的門,讓一良感到很厭煩,決定搬出公寓。
  可是一良不知道有什麼好的避難場所,只好打電話找父親求救。
  父親在聽完事情的原委後,提供了避難地點給一良:「我們祖先在群馬縣的深山裡有棟老房子,你就先去那邊躲一躲吧。三十年前我去看時,屋況還不錯,樑柱和屋頂都很堅固。還有啊,我也想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你就轉個一億到我戶頭吧。」
  如果是那種深山,應該就不會有人來煩他了吧?一良決定暫時到那老屋裡避難一陣子。隔天,也就是現在,他正帶著以限時包裹送來的房屋鑰匙,開車朝著老屋前進。
  順便一提,一良匯了五億到父親的戶頭裡。
  「幾乎看不到建築物了呢……不過汽車導航標示的地點在這附近就是了……」
  在山路行駛了約三十分鐘,一良照著汽車導航的指示,進入沒鋪柏油的狹窄小路。接著又經過十分鐘,終於看見了一棟占地頗大的平房。
  房前的地面鋪著小碎石,幾乎沒長雜草,看起來相當乾淨。
  平房周圍有一大片竹林,竹葉隨風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
  「哦──就是這裡嗎?雖然三十年沒維護了,不過狀況看起來還不錯嘛。」
  一良將車子停在小碎石空地上,下車一看,發現屋子的情況比他想像中的好很多。
  他用鑰匙打開門走進房裡,室內也乾淨到幾乎不需特地打掃,就可以直接住下來的程度。
  不管怎麼看,都不像三十年來不曾住人的屋子。
  「為什麼會乾淨成這樣啊?果然好房子就算不維護也可以放很久是嗎?」
  一良覺得有點詭異,但還是在屋裡逛了起來。
  接著他在屋子最深處發現了一扇左右推開式的門,門上以掛鎖扣住了門把。
  「咦……為什麼屋子裡會有上這種鎖的門啊……」
  一良覺得很古怪,不過還是伸手想摸掛鎖,沒想到鎖一被他碰到,就「喀啦」一聲掉了下來。
  「噫!?」一良很沒用地哀號一聲向後退。可是,原本應該掉到地板上的掛鎖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這就是那個吧?打開門後,人會消失到不知道哪去的前兆對不對?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開門就是了。」
  一良說完,從車裡拿出繩索綁在門把上,接著躲在離門十公尺遠的柱子後面,將繩子用力一拉。
  被繩索牽引的門發出「唧唧」的聲音,輕而易舉地就被打開了。門後出現了一間鋪著榻榻米,完全沒有特殊之處的三坪房間。
  「……混帳……」一良自言自語地說完,嘆了一口氣走入房中。
  「什麼嘛,很普通的房間不是……耶……」
  一良走進房間後抬起頭,眼中所見的不是剛才那間鋪著榻榻米的房間,而是從地板到天花板都是石製的冰涼石廊。
  他連忙回頭一看,身後是朝著反方向打開的雙開門,門的另一端是鋪著石板的寬敞房間。
  「咦?這是怎麼回事?我被神隱了嗎……呃!?」
  一良邊說邊往回走,在跨過門檻的瞬間,一良眼中的風景一下子變回了原本的日本老屋。
  他再次跨過門檻,又來到剛才的石廊上。
  「哦哦,這可真了不起……」
  一良在石廊與房子間來來回回了好幾次後,偶然朝腳下一看──
  「……去把玄關的鞋子拿過來好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襪子已經因為石廊的地板而髒到不行了。

  
  
    第1章 在村落裡
  


  「太厲害了,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一良站在榻榻米房間與石廊的邊界上,讓左右臉各出現於不同空間裡,同時喃喃讚嘆。
  順便說一下,與石廊相連的榻榻米地板已經鋪上藍色塑膠布,以便穿著室外鞋也能行走於其上。
  現在一良的左邊眼睛看到的是石廊,右邊眼睛映著的是日本老房,是很奇妙的情況。
  他享受了一陣子新奇的感覺後,也許是腦部因此出現混亂而感到有點想吐,於是他走進石廊那頭的空間裡。
  「往裡面走不知是什麼樣子?看起來好像挺亮的。」
  他看向石廊深處,約三十公尺的前方有個轉角,也許因為有光線從外頭射入,看起來頗為明亮。
  石廊本身也因為光蘚之類的植物而發著光。
  ──如果沒記錯的話,光蘚好像是※天然紀念物,應該通知一下當地的行政機關比較好吧?(編註:擁有獨特價值並具備自然或文化代表性的事物,包含動植物、地貌、遺跡等。)
  一良邊想著這種事,邊向道路深處前進,然後在轉角的角落發現某種奇怪的物體。
  「嗯?這是什麼……嗚哇!」
  那是一具白骨,身上穿著因風化而變得破破爛爛的和服。
  「真的假的……是誰的屍體啊?是說,不但變成白骨,而且連衣服都破爛成這樣,到底被遺棄在這裡多久了?」
  一良看著白骨屍體後退好幾步,「本來以為好不容易有個地方可以清靜清靜,沒想到馬上就得和警察往來了。」他一面自言自語,一面為了報警而拿出手機。
  「……咦?」
  剛來到這棟老屋時,手機訊號的確是三條滿格,為什麼現在卻變成沒有訊號了呢?
  是因為人在石廊裡的關係嗎?一良繞過好像可以通往外頭的轉角,繼續向前走。石廊的盡頭是片雜樹林,可以直通外界。
  一良走出石廊後再次看向手機,訊號依然顯示著「沒有訊號」。
  「好奇怪……為什麼沒有訊號啊?」
  一良納悶地張望四周,想找到自己的車子,以便移動到能收到訊號的地點。
  「……車子跑到哪去了?應該說房子跑到哪去了?而且我現在才發現,房子周圍應該是竹林而不是雜樹林吧?」
  一良拿著手機環顧四周,映在眼中的只有來時的石廊出口與雜樹林而已。
  從日本老屋深處的房間到這裡,一良頂多走了五十公尺的路。
  一般而言,這麼點距離不可能讓周遭的景色變這麼多。
  「……難道……」
  一良嚴肅地自語著,從石廊往回走。
  半路上他向白骨打招呼道:「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哦。」
  「……果然是這樣啊。」
  回到榻榻米房間後,一良再次拿起手機,訊號是滿滿的三格。
  「門檻的另一頭一定是連接某個不知名的遠方,所以才會上鎖封印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後,一良接受了這件事。「這可是很不得了的超自然現象耶!」他興奮地揹起放在日本老屋門口的郵差包,再次跨過榻榻米房間的門檻,朝雜樹林走去。
  報警的事先放在一旁,總之先滿足自己的冒險心再說。
  「說到世界上的奇妙事件,我記得好像有從美國的一邊瞬間移動到另一邊的事呢,搞不好這裡是日本之外的國家。」
  為了防止迷路,一良以石頭在經過的樹幹上做記號。五分鐘後他走出了雜樹林,眼前出現一大片農地。
  木造的簡樸房屋零星散布在田地的另一頭,看來這裡是個村落,田裡有幾個人正在耕種。
  「哦哦,發現村民第一號……頭髮是金色的,所以這裡是歐洲還是美國嗎?」
  一良腦中閃過了「非法入境」的字眼,不過馬上樂觀地想,只要裝成觀光客應該就不會穿幫了。
  由於機會難得,一良正想拿出數位相機拍照時,村民一號似乎也發現了一良的存在,與其他村民一齊看著他交頭接耳起來。
  被當成可疑人物的話就麻煩了。一良決定在他們報警前先主動和他們攀談。
  只要身上揹著郵差包,看起來應該就很像觀光客對吧?
  「Hello! I am tourist, I am Japanese!」
  他滿臉笑容地朝那幾個村民大大揮手。
  「咦?你在說什麼?」
  一名正在和其他人竊竊私語,留著金色短髮、有些過瘦的男人以完美的日語回道。
  一良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呿……」他小聲嘟噥著。
  「本來以為穿越到國外,結果是長崎荷蘭村還是青森美國村之類的地方嗎……算了,比起來到語言完全不通的外國好多了就是……」
  雖然覺得有點失落,不過日本也是很不錯的,一良轉換心情。
  既然可以溝通,那麼馬上就能知道這裡是日本的哪裡了。
  「我是在觀光途中經過這裡的,請問離這裡最近的車站在哪呢?」
  一良緩緩朝村民走去,為了確認自己的所在地點,向他們發問道。剛才回話的那名男子有些困惑地看向其他村民,其他人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個,我不是很清楚您在說什麼……您是納爾森大人派來的使者嗎?」
  「啥?」
  這次換一良對男人的話感到困惑了。
  對於問「車站在哪裡」的人,回答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才是不知道在說什麼吧。
  再說,納爾森大人是誰啊?
  「啊──呃,我想 ride train,在找 station……」
  「……真抱歉,您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男子略微緊張地答道,一良雙手在胸前交叉,「嗯嗯」地沉吟了起來。
  該不會是不知道「車站」這個日文單字吧?一良心想,在短時間內動員自己所有的知識,日英夾雜地解釋起車站是什麼,但還是完全無法溝通。
  話說回來,既然他們的日語能說得這麼流利,應該不會不懂車站這個單字才對。
  ──他們的反應,彷彿生平第一次聽到車站這個名詞。
  想到這裡,一良吃驚地抬起頭,重新檢視四周。
  放眼望去,所有的建築物全是簡單的木造平房,再怎麼想說客套話,也很難稱讚它們氣派好看。
  眼前這些村民的服裝也一樣。雖然不清楚他們的衣服是以什麼材質製成,但縫製得很粗糙,而且沒有任何花紋。
  再看向放置在田裡的農具,不管是握柄還是鋤頭的部分全是木製的,看起來很難使用。
  還有就是,和一良交談的這些村民全都相當消瘦,明顯有營養不良的情形。
  ──這裡真的是日本嗎?不是截然不同的異世界嗎?
  在眼前失去蹤影的掛鎖、只要跨過去就能切換空間的門檻。
  他察覺,這裡就算真的是異世界也不足為奇。
  一良心想,假如這些村民是基於什麼特殊活動而假扮成古代人好了,那麼就算被他們耍弄也不過是笑笑就算了,因此他決定以「這些人不是在演戲,是真心的反應。」的心態來採取行動。
  「哎呀,真是抱歉,一不小心就說起方言了。我的名字叫一良,是旅行商人,正在尋找今晚的住宿之處。」
  他張開原本交叉的雙手,露出工作用笑容扯謊道。
  這個世界的文化看起來相當落後……不過說不定只有這附近是這樣就是了。
  總之,光靠右手拎著的郵差包裡裝的東西,應該就能假裝是商人了。
  「商人嗎?從來沒有商人來過這個村子呢……」
  「哎呀,是這樣嗎?我是因為迷路而偶然來到這個村子的,這麼說來我是造訪本村的第一號商人呢。雖然只是偶然,但還是很光榮啊。」
  一良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這似乎讓男人與其他村民不再那麼緊張。
  他們應該是把一良誤會成那位納爾森大人的部下了吧,他似乎是住在這附近的有權有勢者。
  「作為友好的象徵,讓我將一些商品送給這個村子作為禮物吧。您們覺得食鹽和止痛藥如何呢?」
  「咦?食鹽?……你說鹽巴嗎!?而且還有藥!?」
  看著男人驚訝的表情,一良在心裡滿意地偷笑起來。
  「是的,鹽與藥。我想分送一些給貴村作為友好的象徵。」
  假如一良的記憶沒錯,在遙遠的古代,食鹽和藥品應該都是相當昂貴的東西。
  對眼前的這些平民來說,食鹽姑且不論,藥品絕對是買不起的東西。
  「等、等一下,我去叫村長過來……不對,我帶你去見村長,請隨我來。」
  男人慌慌張張地催促一良。「好的。」一良以笑臉回應,並在心裡說道:「太棒了!」
  在一村之長心中留下好印象的話,說不定能暫時以這個村子為根據地來探索異世界呢。
  
  一良在男人的帶領下,在村子裡走了約十分鐘。
  他們來到一間比村裡其他房子稍大的建築物前。
  男人對一良說了「請等一下」後大力敲門。
  「薇蕾塔小姐!我是洛德!有位旅行商人說要送我們鹽和藥哦!」
  帶一良來此的男人敲門說道。過了差不多十秒後。
  門被打開,一名同樣十分瘦削,年約十五歲左右的少女探出頭。
  「哦,是洛德大哥……我好像聽到藥什麼的……」
  少女的眼眶下方有很深的黑眼圈,手腳細得像木棒似的。
  那是不論走到哪裡都無可諱言的、營養不良與過勞的完美代言人。
  再加上她個子嬌小,比身高一七○公分多一點的一良矮了一個頭,所以更是給人柔弱可憐的印象。
  少女的及肩金髮在腦後紮成馬尾,也許是因為營養不良,頭髮乾枯毛燥,沒有半點光澤。
  ──如果讓她補充營養,好好休息的話,應該會變得很可愛吧。
  即使是現在這副乾瘦的模樣,在一良眼中,她的五官也還是可以歸類在可愛的那一邊。
  洛德無視對少女做出這種感想的一良,興奮地說了起來:
  「是的!這位旅行商人一良先生,說要把他身上的藥分一些給我們!如果有藥的話,村長的病說不定就能好了!」
  「咦!真的嗎!爸爸的病有救嗎!?謝謝您!」
  一聽到「藥」這個字,少女──薇蕾塔充滿疲勞的臉一下子出現了活力,眼角泛淚地向一良低頭道謝。
  「咦?等、請等一下,妳的父親生病了嗎?」
  看樣子一良似乎成為拯救眼前這名少女的父親的救世主了。
  雖然一良身上帶著感冒藥和治療肚子痛之類的成藥,可是萬一她父親得的是肺結核還是癌症,那就沒辦法了。
  「是的,大概從五天前起我爸爸就病倒了,而且還一直發燒。雖然我很想讓他吃些有營養的東西,可是沒有食物……雖然說也可以請醫生來看診,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錢……其實,我們已經快要放棄了。」
  聽起來少女的父親似乎生了重病。
  而且,這些人不知為什麼,認為只要吃了一良給的藥,就算是重病的村長也能痊癒。
  一良明明連要送什麼藥都還沒說。
  ──雖然說是藥,不過只有胃藥和不久之前醫生開給他的止痛藥而已。還有提神飲料力保美達。
  他回想著郵差包裡的藥品種類,憂鬱了起來。
  如果村長的病情很嚴重,非醫療相關行業的一良當然不可能做出正確的診斷。
  由於身上帶著藥效相當強的止痛藥,一良覺得那對因務農而手腳或身體各處痠痛的農民有用,所以才會說要送給村民。他想得太天真了。
  「我也不知道我身上帶的藥品是不是能治村長的病,可以先讓我看看他的情況嗎?」
  「好的!麻煩您了!」
  薇蕾塔大大地鞠躬道謝。一良在心裡祈禱著「拜託請千萬只是腰痛或營養不良就好」,一面跟著她走入室內。
  
  「爸爸,這位先生帶著藥來我們村裡哦!你的病已經不要緊了!」
  「村長!已經不要緊了哦!!」
  「嗚……妳是說……藥……嗎……?」
  ──……是啊……
  被帶入某個房間,看到臥病在床的薇蕾塔父親的瞬間,一良心想:
  看這個樣子,就算明天帶奠儀來祭拜也不奇怪了。
  「怎麼樣?一良先生,我爸爸有可能治好嗎?」
  薇蕾塔緊握著父親的手,以泫然欲泣的表情抬頭看著僵直如木雕般的一良。
  「不管怎麼看,都已經是藥石罔效的等級了。」
  ──現場的氣氛當然讓一良不能說這種話,一良只好坐在薇蕾塔父親的身邊,觀察他的情況。
  「嗚啊,燒得很厲害呢。眼睛也凹陷了,而且目光渙散,全身抖個不停。這已經……沒問題的!可以治好的!!」
  就算是外行人也看得出,薇蕾塔的父親已經病入膏肓了。一良不由自主地把感想說出來,不過一看到開始掉淚的薇蕾塔,他立刻改口。
  而且在說完之後他才開始後悔地在心裡想著「說錯話了!」。
  「真的嗎!?……太好了!」
  「啊,不是,應該說能治好呢,還是說馬上就能從痛苦中解脫呢……」
  看著緊握自己的手、一邊哭泣一邊連連道謝的薇蕾塔,一良全身上下冒出冷汗。
  「真是太好了!那我去把這件事告訴村裡的大家!」
  洛德說了落井下石般的話後,無視一良的阻止跑出屋子。
  
  「爸爸,吃了這個藥就會好了哦。我們加油把它吃下去吧。」
  薇蕾塔輕輕扶著痛苦呻吟的父親讓他坐起來,把從一良那兒拿到的藥(胃藥和退燒藥)放入父親口中。接著拿起裝了水的木杯,讓父親慢慢喝下去。
  村長咳嗽不已,好不容易才把藥吞下去。
  「還有,這個叫做『提神飲料』,也一起喝下去吧。」
  一良看著餵父親喝下力保美達的薇蕾塔,在心裡抱頭苦惱不已。
  因為,那些藥是不可能讓印堂發黑的人起死回生的。
  雖然他聊勝於無地把力保美達也送給村長喝了,可是別說喝完後能變成一尾活龍,更有可能的是明天就駕鶴西歸。
  「一良先生,請問我爸爸要過多久才會好起來呢?」
  餵完力保美達,讓父親躺回床上後,薇蕾塔向一良問道。
  「哦──這個嘛,我想最晚是明天或後天,就可以從一切痛苦中解脫了吧。」
  一良有些自暴自棄地回答。不過薇蕾塔聽完後露出放心的微笑;
  「太好了……對了,一良先生您今晚已經找好住處了嗎?如果還沒找好的話,雖然不足以為謝,就請您在這裡住下來吧。」
  看著打從心底信任自己的薇蕾塔,滿懷罪惡感的一良下定決心。
  如果她父親就這麼死了,在下跪謝罪後,不惜動用多少財產都要想辦法盡量補償她。
  「雖然只是間破屋子,您覺得如何呢?」
  「……那就,麻煩妳了。」
  一良以蚊子般細微的聲音回應薇蕾塔的再三邀留。
  
  「……這下慘了。」
  自從一良被薇蕾塔帶到一間約四坪大的木頭地板房間後,他已經雙手抱頭縮在角落將近兩個小時了。
  從剛才所見的情況看來,村長恐怕今晚或明早就會斷氣了。
  到時候,薇蕾塔真的能原諒自己嗎?
  說完「可以治好!」這種大話後,病人卻乾脆地掛掉,就算被拿刀捅也無法辯駁。
  「一良先生!」
  正當一良抱著頭在地上打滾時,薇蕾塔突然衝進房間裡。
  一良反射動作地跳起來,然後五體投地說出:
  「對不起……」
  「爸爸的病好了!您的藥真是太有效了!謝謝您!」
  「……咦?」
  出乎意料的消息讓一良抬起頭,薇蕾塔以難以理解的表情看著跪在地上的一良。
  「那個,好了的意思是,妳父親已經恢復精神了嗎?」
  「是的,他已經可以起來煮晚餐的火鍋了。明明不久之前痛苦成那樣,居然這麼快就能好起來,您的藥真是太有效了!」
  薇蕾塔的回答,讓一良驚訝到瞳孔縮小成兩個點。
  他讓村長吃下的只有退燒藥、胃藥,還有力保美達而已。
  不可能在短短幾小時內就恢復活力。
  「哪有這種事……」
  「咦?」
  「呃,沒有,沒什麼事。」
  薇蕾塔訝異地問道,一良趕緊訂正他說溜嘴的心聲,接著沉吟起來。
  一良完全想不出村長病好的原因,應該說這件事根本難以置信。
  「那個,為了保險起見,可以讓我看看妳父親的樣子嗎?」
  「好的,剛好我爸爸也說要趁著晚餐時向您道謝,而且火鍋也差不多快煮好了,我們現在就去客廳吧。」
  薇蕾塔臉上滿是微笑,欣喜地說著。一良跟在她身後,心裡不住地納悶。
  「哦,您就是一良先生嗎?謝謝您送了那麼寶貴的藥給我們。來來,請坐請坐。」
  「呃,謝謝……」
  一良和薇蕾塔來到客廳,不久之前還氣若游絲的村長正坐在房間中央的地爐前,用勺子攪拌著架在火堆上的鍋子。
  村長的身體雖然仍舊瘦得像木柴,不過臉色已經完全好轉了。
  順便一提,客廳約有八坪大,算是很寬敞的房間。
  「剛才沒辦法好好向您道謝,真是對不起。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巴林。對了,晚餐已經煮好了,請快來吃吧。」
  「謝謝。呃,你覺得身體的情況如何?」
  一良接過裝著湯的木碗和湯匙問道。巴林笑咪咪地道:
  「如您所見,吃下您給的藥之後,沒多久就變成現在這樣了。雖然我也是第一次吃藥,不過沒想到居然會這麼有效……一良先生的大恩大德,我真是不知該如何回報才好。」
  「我也很驚訝呢。我聽說不管什麼藥,至少得連續吃上好幾天才會生效,沒想到效果居然會這麼驚人。」
  嚇一跳的人其實是一良。
  不過是合計幾百圓的成藥和提神飲料而已,居然能在短短幾小時內,讓一隻腳踏入棺材裡的人恢復活力。
  但是,不論如何,巴林的病似乎痊癒了,這對父女因此對一良抱持良好的印象也是事實。
  「真是太好了。」
  一良滿腦子問號地說道。
  他思緒混亂地將碗湊到嘴邊喝起湯,但是覺得舌尖傳來的觸感很奇妙,於是把碗從嘴邊拿開。
  他看了一眼碗中的湯料,好像看到了不知名的葉菜與毛毛蟲般的東西。
  ──這不是毛毛蟲這不是毛毛蟲這不是毛毛蟲!那一定是某種植物的果實,或是和植物果實沒兩樣的毛毛蟲!
  「啊,這是我為爸爸抓的阿爾卡迪安蟲,不是黑子蟲哦。」
  「……」
  就在一良用湯匙戳著湯料時,薇蕾塔說出了令人絕望的情報。
  看起來和毛毛蟲很像的阿爾卡迪安蟲。雖然不至於厭惡到不想碰它,但是吃進嘴裡就另當別論了。
  不是黑子蟲……問題不在這裡啊!
  「最近變得很不好找,今天只抓到了十隻左右……不過聽說這個在城裡被當成高級食材,而且也真的很好吃哦……一良先生一定有吃過對吧?」
  薇蕾塔笑容滿面地道。「嗯,不管什麼時候吃,這蟲子都好吃得不得了。」坐在她身旁的巴林也邊說邊大快朵頤。
  ──我沒吃過!而且也不想吃!
  一良很想把碗砸在巴林臉上,不過畢竟自己是客人,不能做出這麼沒禮貌的事。
  從兩人的態度看來,吃毛毛蟲在這個村子裡是極為正常的事。
  「是啊!真的很好吃呢!」
  一良自暴自棄地說著,把不知為何自己碗裡數量特別多的阿爾卡迪安蟲,大口吞進胃裡。
  第一次品嚐的阿爾卡迪安蟲,有種稀釋過的玉米濃湯般的味道。
  
  「撐著點啊我的胃袋!和正露丸一起幹掉阿爾卡迪安蟲吧!」
  晚餐後,一良吞下正露丸倒在房間裡,薇蕾塔抱著被子走了進來。
  「一良先生,我拿被子過來了。差不多該就寢了呢。」
  一良聞言,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
  雖然不知道這裡和日本的時差是多少,不過外頭還算明亮,所以就算有時差應該也不至於差太多吧?
  「咦?現在才六點……不對,現在天還很亮啊?」
  「是的,不過馬上就要天黑了。」
  薇蕾塔邊說邊透過欄杆狀的窗戶看著天空。
  一良也跟著朝窗外看去,天空染著橙紅,看起來再過不久就要日落了。
  ──對了,這個家裡沒有蠟燭或燈籠之類的照明用具呢。
  這個村子的生活應該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吧。
  就算是原本的世界,在古代時蠟燭之類的照明用具也是很昂貴的高級品,這個世界說不定也是這樣。
  前提是這個世界有照明用具就是了。
  「說得也是,謝謝妳的被子。」
  一良道謝,接過了硬梆梆、許多部分都已經磨爛的被子。
  他本來就不奢望可以入浴泡澡,有被子可以蓋就該滿足了。
  「啊,對了。我忘了把這個給你們。」
  接過被子的一良發現自己還沒把說好要送給村民的東西拿出來,於是從郵差包裡拿出一包以塑膠袋密封包裝的食鹽。
  上面印著大大的「食鹽1kg」字樣。
  這是在超市以含稅價二一六日圓買的。
  「這是說好要送給你們的鹽。」
  「咦!這是鹽嗎!?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白的鹽呢!」
  薇蕾塔接過一良送的食鹽,驚訝地瞪大眼睛。
  該不會這個世界的鹽都混有雜質吧?
  「還有,這個透明透明的、像袋子一樣的東西是什麼呢?」
  「嗯?那是塑膠……啊,糟了……」
  薇蕾塔一臉不可思議地端詳著外包裝的透明塑膠袋。一良話說到一半,搔起自己的頭。
  就算說那是塑膠袋,她大概也從來沒聽過。即使說明了,應該也聽不懂吧。
  一良決定以「總之就是這樣的東西」來蒙混過去。
  「這是我的國家最近發明出來的東西,很輕而且算是挺堅固的哦,就算泡在水裡也不怕進水呢。」
  「原來如此……那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呢?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文字。」
  「這是我的國家使用的文字,上面的字是鹽的意思。那個,妳真的從來沒看過這種文字嗎?」
  「是的,爸爸有教過我讀書寫字,所以我大致上看得懂一般的文字,但是這種文字我從來沒看過。」
  看來語言相通,不過無法閱讀日文。該說是很偷懶的設定呢,還是該說世界真奇妙呢?
  ──雖然語言相通這點幫了大忙,但看不懂這邊的文字,今後會很麻煩吧……
  「那個,一良先生。」
  正當一良思忖著這些事時,薇蕾塔有些小心謹慎地向他開口:
  「您讓我爸爸吃下的那些藥……其實是相當昂貴的藥品,對不對?」
  「哦……是啊,其實還挺貴的。」
  一良稍微考慮了一下後答道。
  其實總共加一加也不過幾百日圓,不過如果那些藥發揮在巴林身上的效果,也同樣能發揮在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類身上,那麼依運用方式,可能會成為極大的力量。
  也許不是該輕易地拿來賤賣的東西。
  「果然……是這樣呢。」
  薇蕾塔因一良的話而低下頭。
  「那個,我求求您!」
  接著,她下定決心似地抬起頭,握緊一良的手懇求道:
  「錢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您的!請您把那些藥分給村子裡的大家!必要的話把我賣給奴隸商人也沒有關係!請您一定要救救這個村子!」
  「等等,奴隸商人?這裡有奴隸制度喔……不是啦,好啦我知道了,妳先抬起頭吧!」
  求求您、求求您,薇蕾塔噙著淚水,緊抓著一良的手不住哀求。一良趕緊安撫她的情緒。
  「村裡還有其他病人嗎?」
  「是的……和爸爸有同樣病症的人,還有五十個人左右。而且已經有七個人因為高燒不退而死了。還有媽媽因此無法泌乳餵孩子。就算我把阿爾卡迪安蟲搗碎來餵小寶寶,可是他們的身體好像還沒辦法接受乳汁以外的東西……雖然目前還沒有小寶寶死亡,但是他們都瘦到讓人心疼的地步,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這個村子的人口總共有多少人?」
  「唔,我想大概一一○人吧。」
  「倒了將近一半不是嗎……」
  看來這個村子正陷入嚴重的饑荒之中。
  如果沒有改善,說不定村子會在不久的將來整個毀滅。
  「求求您了。我十分明白,就算把我賣了也買不起一人份的藥。可是,至少要救救小寶寶們……」
  說完,薇蕾塔再次低下頭。
  這種情況下,不伸出援手的男人不配當男人。
  只要花少少幾萬圓就能拯救村子,而且還可以得到在這個世界活動的根據地。
  運氣好的話,還能順便提升村女薇蕾塔對自己的好感度。
  「我知道了。為了提升好感……不對,為了拯救寶貴的生命,我很樂意把藥送給村裡的大家。不過我不收錢,只要讓我可以在這個村裡住下來就好。」
  「咦!?」
  一良的要求讓薇蕾塔很驚訝。
  就薇蕾塔所知,藥可是貴到會讓眼珠子掉下來的天價商品。
  雖然一良以「讓他住在村裡」為交換條件,但是無償地把那麼多藥送給村民,還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可、可是,只要能在村裡住下來就好,不收錢,這種事……雖然是我自己向您請求的,可是,您在金錢方面,真的不要緊嗎?」
  「沒問題。而且生命比金錢寶貴多了。」
  一良說出不論怎麼想都是不切實際的漂亮話,薇蕾塔呆呆看著他。
  ──糟糕,那句話聽起來太可疑了。
  看著呆望自己的薇蕾塔,一良不由自主地冒起冷汗。
  「我真的……可以……相信您嗎?」
  「當、當然囉!交給我吧。」
  薇蕾塔顫聲問道。在得到一良的肯定回答後,她的眼中再次盈滿淚水。
  就在淚水從臉頰滑落的同時,她大聲哭泣起來,就像孩子一樣。
  
  「真、真是對不起,我聽到您的回答後太安心了,所以……」
  「沒關係沒關係,妳也一直撐得很累對吧?只是緊繃的情緒斷裂了而已啊。」
  一良想辦法安撫抽抽噎噎哭泣的薇蕾塔,讓她冷靜下來。「好。」接著他站了起來。
  既然知道村裡有許多人營養不良、病得危及生命,就不能繼續在這裡悠哉悠哉了。
  「我現在就回我的國家拿藥,明天早上一定會回來這裡的。」
  「咦!?」
  聽見一良的話,薇蕾塔很是驚訝。
  以她的常識來說,不帶照明用具就走在環境不熟的夜路上,無疑是一種自殺行為。
  雖然她隱約覺得一良身上可能有昂貴的照明用具,但因為他是迷路才會不小心來到這個村子的,既然如此,半夜出發回國一定會再次迷路,而且還有被野獸或山賊等襲擊的危險。
  「現在回去?可是馬上就要天黑了哦?夜路很危險的,明天早上回去也可以吧……而且,從這裡走到離巴貝爾最近的關口,不論再怎麼趕路也要花上四天哦?」
  薇蕾塔很是為一良擔心,但一良搖了搖頭。
  她似乎誤會自己是從名為巴貝爾的國家過來的,可是一良是從日本走十五分鐘來到這裡的。
  他在來的路上以石頭在雜樹林的樹幹上做了記號,而且在雜樹林中行走的距離也不是很長。
  「不行,如果因為太晚出發而讓病死的人變多,我一定會悔不當初的。還有,我不是從巴貝爾來的,其實我只要半天就能回到這裡了。」
  而且我還有這個。一良從郵差包中掏出筆型手電筒,按下開關。
  「呃!?」
  「就算晚上很暗,只要有這個就沒問題了。」
  薇蕾塔愣怔地看著發出強光的手電筒,「那就明天見了。」一良說完離開屋子。
  
  「那麼,家裡附近哪裡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呢?」
  一良一手拎著郵差包,以手電筒循著來時做下的記號,在夕陽幾乎完全消失、變得昏暗的林子裡奔跑。
  原本就不是多長的路程,因此在奔跑之下,一良只花了約兩分鐘就回到石廊的入口。
  「抱歉抱歉,借過一下哦。」
  他向散落在轉角處的白骨打了個招呼後,穿過石廊,跨過回到原本世界的門檻。
  周圍的景色在轉眼之間變成鋪著榻榻米的日本房間。一良確認此事無誤後,走出屋外坐上車,啟動導航系統。
  「唔──離這裡最近的超市在……四十公里遠啊?這樣也太難買東西了吧?」
  一良無奈地嘆了口氣,為了購買力保美達和食物,發動車子前往遠在四十公里外的超市。
  
  「生病的一共有五十人,整個村子的人全部營養不良,而且還有無法泌乳給小嬰兒喝的母親……米、罐頭、奶粉,這些要買多少才好呢?」
  抵達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後,一良邊推著購物車邊想。事到如今才發現,該買的食物份量相當驚人。
  「等一下,帶米過去的話,如果沒水煮飯該怎麼辦?村裡的田地好像都乾乾的耶?雖然他們應該還有飲用水可以喝,可是儲水量夠拿來煮飯嗎?」
  早知道應該先跟薇蕾塔問清楚村裡情況再來買東西,一良心裡後悔,但也於事無補。
  他考慮了好一陣子,最後買了※無洗米一百公斤、食鹽二十公斤、醃梅五公斤、力保美達四百瓶(店裡的全部庫存)、奶粉十罐和奶瓶、水十公升(村裡的水太髒時用來泡奶粉的)、桃子罐頭六十罐(奶奶說過,生病時吃桃子罐頭好得快)。(編註:經特殊加工處理,不留米糠、無須沖洗便可煮食的米。)
  假如村裡幾乎沒水的話,只好先把力保美達當成臨時的營養補給品,之後再用塑膠汽油桶把水運過去了。
  「您是要去救災嗎?」結帳時打工的女店員如此問道,一良老實地點頭同意。
  
  「果然藥局不會開到這麼晚呢……從公寓帶來的藥應該不夠用吧……」
  一良開著增加了將近一五○公斤重量的車子,喃喃道。
  現在是晚上九點半。
  由於他是以四十公里的安全時速開在山路上,因此抵達超市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藥局當然早就結束營業了。
  讓巴林吃下的胃藥和止痛藥都還剩二十顆左右,但是生病的總共有五十人,完全不夠用。
  是說,胃藥是用來保護胃壁的藥,止痛藥是退燒止痛用,所以與治好巴林有直接關係的,應該是能補充營養的提神飲料力保美達吧?
  假如病人中有一大半是因為營養不良而衰弱,那光靠力保美達應該也是有用的。
  「藥就只分給那些發燒得特別嚴重,或是喊痛的人吃吧。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就好了。」
  總之就先這麼將就吧。一良在夜晚的山道上趕路。
  他一邊眺望著零星散布在鄉間的農舍般民宅,一邊開車。接著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不禁出聲叫道「啊!糟了!」。
  「這麼多東西要怎麼搬到那村子裡啊……又不能直接把這輛車開進去。」
  合計將近一五○公斤的物品,徒手搬到村裡可是很辛苦的。
  雖然說來回好幾次、慢慢搬的話也是能全搬完的,不過身為現代小孩的一良,一點也不想那麼做。
  「真是的……就算想買手推車,特力屋那類大型五金行應該都已經關了吧……只能一點一點地搬過去了嗎……」
  一良煩惱地開著車,接著他在某個路旁的種田用小倉庫裡,發現一輛手拉式的人力貨車。
  他不由自主地下車,盯著那台人力貨車猛瞧。
  「唔,居然在這種時候……可是不告而取的話就變成小偷了呢。」
  那輛舊式的鐵製人力貨車看起來頗具重量。因為構造簡單,看起來很堅固。
  而且輪胎好像是不會爆胎的實心胎(內部全由橡膠製成的輪胎)。
  「沒辦法……現在是緊急狀況,只好這麼做,請對方原諒了。」
  一良把人力貨車從小倉庫裡拉出來,以繩子綁住把手,拖在家用車後方。
  接著他從錢包裡拿出三十張一萬圓的紙鈔,放進從車內找到的塑膠袋裡,用麥克筆在袋子上寫了「對不起」後放在人力貨車原本所在之處,接著再次上車。
  雖然是後話,幾天後一良經過這個小倉庫時,發現了一輛全新的折疊式人力貨車,而且把手處還貼著一張紙片。
  一良停下車去看那張紙片,上面寫著「謝謝,田裡的菜請隨意取用」。
  
  「終於到了……繩子沒被扯斷也真是了不起。」
  一良解開繩索,把人力貨車抬進屋裡,接著把後座的米和水等物品放在貨車上。
  由於回程時一良一直小心注意別讓人力貨車出狀況,因此比去程花了更多時間才回到日本老屋,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
  就算如此,最慢也只要再一個小時,一良就可以回到薇蕾塔等著的村裡了。
  從離開村子到回去,大約花了六個鐘頭。
  「雖然很想休息一下,不過還不行。先吃點醃梅和力保美達止餓,然後就趕快過去吧。」
  仔細想想,從下午前往異世界後,一良除了以不知名的葉菜和阿爾卡迪安蟲煮成的湯之外,什麼都沒吃到。
  說不定是因為缺乏熱量所以才會覺得疲勞吧?總之先喝個兩瓶力保美達和一顆醃梅墊墊胃再說。
  用這招兩尾活龍與檸檬酸的合體技,應該能應付過去吧。
  「之後得清掃榻榻米了……好,走吧!」
  一良抖擻精神地喊著,拉起裝了一五○公斤物品的人力貨車,跨過通往異世界的門檻。
  「哦哦!不愧是專門用來載貨的車子,這樣輕鬆多了。」
  他拉著人力貨車,毫無窒礙地經過了石廊。
  進入雜樹林後,雖然在碰上樹根時有些障礙,不過畢竟是最大載重量好幾百公斤的人力貨車,所以還是順利地走出了樹林。
  正當他拉著車子朝薇蕾塔家前進時,有人從房子那頭跑了過來。
  「咦?薇蕾塔,妳已經醒了嗎?」
  「一良先生!沒想到你現在就回來了……這些是什麼!?」
  見到堆在貨車上的大量物資,薇蕾塔瞪大了眼。
  「我從我的國家那邊帶藥和食物回來了。呃……希望妳別追問詳細的情形。」
  一良雖然想告訴她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可是說自己是從異世界來的,應該不會有人相信吧。
  而且仔細想想,明明從村子徒步五分鐘就可以往來於日本了,可是這個村子的人卻從來沒發現那個石廊,這件事也很奇怪。
  要是那個石廊是什麼具有禁忌的場所的話,說出來反而會徒增麻煩。
  「一良先生……難道……您是葛雷……」
  「咦?」
  「啊!不!沒事!謝謝您帶了這麼多藥和食物給我們!」
  薇蕾塔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慌張。她向一良道謝後鑽進把手內側,為了幫助一良而一起拉著貨車。
  薇蕾塔似乎想說些什麼,這讓一良有些在意,不過幸好她沒有深入追究詳細情形。
  兩人推著車子抵達巴林家,薇蕾塔似乎有什麼心事,一路上都沒說話。
  
  「哎唷,腰好痛……得鍛鍊一下肌力才行了……」
  把物資從貨車搬進巴林家後,一良手撐著腰,拉直背脊說道。
  當然不能讓營養不良的薇蕾塔搬太重的東西,所以一百公斤的米和力保美達,都是一良搬進屋裡的。
  「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薇蕾塔滿是歉意地向一良道歉。
  「啊,沒這回事,別在意。比起這個,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了,要不要現在就把藥送到每個人家裡呢?」
  「好的,我想大家現在應該都正在受苦,所以也很想現在立刻把藥送給大家。」
  聽完薇蕾塔的話,「是啊是啊。」一良邊說邊把貨車上的郵差包掛在肩上。
  他原本就想到應該會變成這樣,所以事先把一些力保美達、奶粉和奶瓶裝在郵差包裡了。
  「好,走吧。」
  「是!」
  一良以手電筒照著腳邊道路,兩人在夜晚的村裡快步走著。
  
  「來,請盡量努力把它喝下去。這是可以馬上讓病好起來的魔法藥哦。」
  「真、真的嗎……謝謝……」
  「咦?沒有啦,不是那麼了不起的東西……」
  兩人一來到生病的村民家裡,立刻拿出力保美達讓臥病在床的人喝下。
  不知為何,薇蕾塔非常有信心地讓村民喝力保美達,不過一良還不是很確定力保美達的效果,所以覺得有點不安。
  「您在說什麼啊?這是事實啊。好了,我們快點到其他人家裡吧。」
  兩人一邊如此抬槓著,一邊趕往下個病人家裡。
  畢竟全村總共有五十個病人。
  想走遍所有病人家,也是得花上不少時間的。
  「啊,對了,我還帶著可以代替母乳餵小嬰兒的東西,也得快點把那些分給媽媽們呢。」
  「咦咦!?真的嗎!既然如此,雖然對生病的人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以小寶寶為優先吧!」
  如此這般,等到兩人走遍所有需要救援的村民家時,太陽已經從山的另一端探出頭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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